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趁機要了他們的命,更待何時?

一言既出,便是在秦墨臂彎里掙扎的張良,也瞬間歸於安靜,豎起耳朵等秦墨的回答。

秦墨轉目在諸人面上掃過,肅然道:「跳梁之輩,怎能不管?命戍卒將士枕戈待旦,不得鬆懈片刻!」

「明日再派使者前去,警告彼輩,孤大婚期間,西域兵馬若敢越過我河西邊境一步,孤這大婚便不辦了,即刻親率大兵討滅之!」

曹參、夏侯嬰、周勃、夔等人,聞言無不振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但蕭何、劉季,包括張良,卻是面露狐疑之色。

有道是聽話聽音兒,秦墨這番話,雖煞氣騰騰,但其中之意,卻是保守的。

翻譯過來便是:【你別招惹我,我也懶得搭理你!】

而西域諸國之所以陳兵邊境,乃是因為懼怕西巡的嬴政,摟草打兔子把他們給滅了,這才擺出西域平頭哥的架勢,為的是以戰促和,讓嬴政不要打他們的主意!

是以,西域諸國除非是真不想過了,腦子瓦特了,老外甥打燈籠……找死……才會主動挑起戰爭,自找著被大秦滅國。

翻譯過來也是保守的:【你別動我,咱們相安無事,否則我拼著死咬下你一塊肉!】

簡而言之,便是兩方都沒有主動挑起戰爭意思,若照此發展下去,這一仗大機率打不起來……

但,不論是蕭何,還是劉季,亦或者張良,三人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秦墨這一番保守言論,實在不符合大秦銳意進取的霸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而三人皆狐疑!

不過,秦墨已經把話撂這了,三人心中縱有萬般疑惑,卻也只能悶在心中,閉嘴不再多問。

「邊境此時是誰在主事?」

他們不問,秦墨卻是主動問起邊境之事道。

三人聞言,頓時心中狐疑盡去。

確定了!

朝廷果然是從一開始便抱著摟草打兔子的心思!

只是因為西域諸國的激烈反應,才轉而擺出一副懶得搭理西域諸國的姿態。

而這姿態,說到底只是欲擒故縱!

「左尉韓信為大將軍,前相張蒼為監軍,總攬邊境事宜……」

張良費盡力氣終於從秦墨臂彎里逃脫,答道。

秦墨愣了愣,繼而險些笑噴出聲,他都快忘記這倆大才了。

當初被自己扔在塞外,如今幾年過去,還是身在塞外,官職爵位倒是越來越高……

有這倆大才坐鎮邊境,倒是讓人安心!

「也不知那韓信是否仍然那般叼毛?那張蒼是否仍舊白胖?」秦墨強忍笑意,咂嘴問道。

諸人也知曉那倆大才如今的境遇,乃是秦墨一手造就,心中艷羨之餘,卻也忍俊不禁。

劉季灌了一口酒道:「韓大將軍為人仍是那般叼毛,一句話便能得罪整個朝堂……至於張相,胖是胖,不過卻是黑胖,偏還穿儒袍,怪形怪相的,胡姬都不願做他的生意,見了他繞道走……」

諸人徹底繃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

無良的笑聲充斥大殿。

歡宴在繼續。

踏踏踏——

急促雜亂的馬蹄聲,突然在殿外響起。

秦墨雖已微醺,卻仍是五識靈敏,故而第一時間聽到了殿外的馬蹄聲,腦海中極其無厘頭的泛起一個念頭。

這才剛過了一把當國君的癮,難道就有人要逼宮造反了?

馬蹄聲由遠及近,張良、蕭何等人,大抵也聽見了,皆停下推杯換盞,探頭向殿外張望。

殿外高階之下,確有一什背插令旗的鐵甲騎士到了,看著風塵僕僕。

為首騎士偏腿跳下馬背,快步攀登殿前高階,口中朗聲高呼道:「報~!羌地軍情急報~!!!」

加急軍情,歷來有直入宮門的特權。

秦墨皺眉大步出殿,迎上那鐵甲騎士:「軍情何在?」

騎士摘下身後牛皮筒子,雙手呈送:「軍情在此!」

秦墨接過牛皮筒子,將手中酒樽塞給他,示意他飲用解渴,然後打開牛皮筒子,取出裡面封了紅漆的紙箋觀看。

此時,殿中文武百官,也已隨他出來,皆是面色凝重。

方才騎士高呼羌地軍情急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是以心中隱隱已有猜測。

西域諸國一直想要拉攏具有地利優勢的高原諸羌,一同防備大秦這頭蠢蠢欲動的惡龍。

兩方一旦聯手,對大秦來說,將是極為頭疼的敵人!

而身處河西之地的官吏們,最明白高原有多麼讓人頭疼,河西國百姓以往與諸羌鬧摩擦,沒少侵占高原上的牧場和青稞田。

但最後都主動放棄了,極少有能守住的。

因為河西軍民,大多無法適應高原,上去便成了軟腳蝦,縱然能憑藉甲械戰陣贏得一時,卻無法長久居之!

反觀世代生活在高原的諸羌族眾,縱然輸了一時退避三舍,卻又很快能組織起反擊,將丟失的牧場田地奪回去。

諸羌將高原反應,視為大雪山神靈,對羌人的庇護,面對大秦時,雖不能說是立於不敗之地,但真的能讓大秦頭疼萬分……

諸羌若真與西域諸國聯合,兩方遙相呼應,互為犄角之勢,河西國就抓瞎了!

縱然大秦最後能將兩方全部平滅,處在包夾之中的河西國也將被打成廢墟,三年多的苦心經營付諸流水!

「西域諸國也有膽魄過人之輩啊……」

秦墨看完軍情後,卻是臉色沉凝的讚嘆一聲。

而後,將紙箋遞給老尉僚,讓他也看看,同時向干著急的文武百官解釋道:「西域聯軍在邊境故布疑陣,另有一路主力軍,此時已經攻上高原!」

「諸羌自作聰明,還把西域諸國當成可以聯盟的對象,以至防備鬆懈,如今毫無抵抗之力~!」

嘩——

諸文武為之譁然,驚訝西域諸國的膽大。

這毫無疑問是一步險棋,但也是一步毫無疑問的妙棋。

西域諸國或許也知道,秦墨一到河西,諸羌接受他們拉攏的幾率,與他們結盟的幾率,便是微乎其微了。

無論秦墨和大秦朝廷做出怎樣的姿態,他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高原之地,落入大秦手中,否則縱然此次嬴政西巡不滅了他們,往後也隨時可以兩麵包夾操翻他們。

所以,他們選擇搶先動手,攻占高原上的戰略要地,掌握主動權!

或許西域諸國從一開始便做好了兩手打算,存著能拉攏諸羌便拉攏,拉攏不成立即出兵攻打。

偏偏諸羌部族,還真把自己當成誰都稀罕的寶貝了,也真把高原反應當成萬靈的護身符了,在兩方之間搖擺不定,想要選擇一個有利於自身的處境。

但事實是,把他們當寶貝的只有大秦,而大秦也不是好相與,他們再搖擺下去,西域諸國不動手,大秦也要動手了!

而那庇護羌人的高原反應,在小規模衝突摩擦中,或許是有奇效的,畢竟不論河西百姓,還是西域諸國,都無意與諸羌開啟大戰,反而是都想拉攏他們。

可如今,西域諸國不想再慣著他們了,數萬大軍攻上高原,但凡能發揮出兩三成的戰力,諸羌便毫無還手之力,只有被屠戮狼狽逃竄的命!

這其實也是嬴政和隨駕大臣們商議的預案之一,諸羌但凡表現出與西域諸國聯盟的苗頭,秦墨會第一時間率領河西戍卒攻上高原,以武力懾服諸羌歸順。

而且根本不用數萬大軍,五千配備火器的戍卒銳士足以!

「秦侯,攻上高原的西域聯軍,大可不必理會,過段時間他們自己便會戰力盡去。」

「當趁此時機,當發兵攻打正面故布疑陣的西域聯軍,一舉滅此跳梁之輩,介時在回過頭,慢慢收拾高原上的西域聯軍也不遲!」

老尉僚很快看完軍情,肅然向秦墨獻計道。

諸文武聞言,無不頷首贊同,這老尉僚不愧是輔佐嬴政兼并六國的大戰略家,看問題直指本質。

西域諸國數萬大軍上了高原,等同於自廢數萬大軍的武功,一個個都成了軟腳蝦,哪怕占了高原,也只有防守之力,一時半會兒對鼻子底下的河西國,反而沒甚麼威脅了。

甚至,還不如原本的諸羌,對河西國有威懾力,至少羌人衝下高原便能作戰!

而西域諸國聯軍,原本便不是大秦諸封國的對手,只是擺出與河西國同歸於盡的架勢,來強裝硬氣,如今自廢了數萬大軍的武功,便更不是大秦諸封國的對手了。

他們攻打意欲歸附大秦的諸羌部族,也算主動挑起戰爭。

不趁機要了他們的命,更待何時?

留著過春節麼!

秦墨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老尉僚的策略,但嘴裡卻向那拿著酒樽,接受劉季倒酒的鐵甲騎士道:「諸羌軍民傷亡如何?」

鐵甲騎士立即答道:「回稟主君,據逃下高原尋求庇護的羌人牧民所說,諸部傷亡甚大,被西域聯軍所俘者,更是多達十數萬眾。」

「諸部首領還在整合人馬抵抗,但恐也堅持不了多久!」

秦墨頷首,繼續追問道:「可有頓弱的消息?」

鐵甲騎士搖頭:「未有。」

頓弱領著一幫禁衛去了高原,向諸羌部族送他大婚的請柬。

如今異變突生,高原上大戰開啟,諸羌一潰千里,老倌兒也不知能否死裡逃生!

秦墨不在多問,向劉季道:「帶送信將士們下去歇息,酒肉管飽,皆記一級軍功。」

「喏。」

劉季揖手領命,領著鐵甲騎士下了殿前高階,會同另外數名騎士去了偏殿。

秦墨轉而看向老尉僚,以及躍躍欲試的文臣武將們,肅然道:「令,即刻整頓城中三千戍卒,帶足火器牲畜,明日晨時出發,攻上高原!」

老尉僚和文臣武將們下意識想要揖手應喏,但嘴還沒張開,卻又是齊齊一愣。

甚麼情況?

不是攻打正面故布疑陣的西域聯軍嗎?

怎麼去吃力不討好的攻上高原?

「秦候,您這……是想去救援頓弱?」

老尉僚懵逼的眨了眨眼遲疑出聲,他實在想不明白,秦墨這一步走的是甚麼棋路?

秦墨也無意賣關子,直言道:「頓弱老前輩自然要救,但更重要的是救援羌人。」

「我大秦想要諸羌歸順,不止是向要那高原蠻荒之地,更是想要諸羌的人丁。」

「此番若不顧羌人,去攻打正面之西域聯軍,縱然是大勝,等回過頭再去收拾高原上的西域聯軍時,恐怕羌人也死絕了。」

「這是我不想看到的,也是陛下不想看到的!」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的道理,想必諸卿都能明白吧?」

老尉僚和諸文武恍然,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秦墨有此令,也是正常。

於是,諸人不在遲疑,揖手凜然道:「臣等瞭然,謹遵主君之令~!!!」

……

……

次日,陽城中的鎮守三千戍卒整裝待發,醫療兵也已就位,秦墨披掛上自己的銀甲,騎上自己的汗血白馬,欲親自率軍出征。

但,等他做完戰前動員,下了點將台,卻老尉僚給拉住了:「陛下有密旨,秦相此番回國,不得親涉險地。」

秦墨:「……」

秦墨嘴角一抽,真心沒料到嬴政在暗地裡安排了這麼一手,當下向身旁的劉季使了個眼色。

劉季別的本事沒有,但腦子絕對夠機靈,性子絕對夠混不吝。

他見秦墨眼神甩過來,立即轉而向自己的一班兄弟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上前將老尉僚,從秦墨身邊拉開:「老相公,咱不鬧哈……主君出征在即,哪有臨陣換將的道理……你說陛下有密旨,密旨在哪?」

老尉僚大怒:「小輩無禮……撒手,陛下密旨在老夫懷中,這便取出給秦侯一觀!」

沒有秦墨的命令,夏侯嬰周勃等人那肯撒手。

劉季則舔著臉的伸手摸進老尉僚懷裡,問道:「老相公,陛下密旨在您懷裡是吧?下官幫您拿出來!」

老尉僚如同將被強上的小媳婦,氣的鬍鬚直翹:「胡鬧,快撒手!」

劉季大手在他懷裡一陣掏摸,最後無奈道:「沒有啊?」

一群人圍著老尉僚逗悶子,把留守文武看的忍俊不禁。

而秦墨卻已騎上汗血白馬:「出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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