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不是說人死為大麼。

總之,賈六不覺得收點銀子有什麼問題。

再說,這錢又不是他主動要的,是別人非塞給他的。

要是不拿多寒人心?

都是一個旗的,也都是漢奸的後代,關係搞僵,以後還處不處了?

還要不要共同富裕,從而建立一個牢不可破的漢軍八旗聯盟,實現終極理想?

拋開長遠不談,最重要的是賈六不是平白無故收銀子,而是出於現實考慮。

人嘛,不管混到哪一步,總得有個規劃。

去金川不假,送死可能也不假,但要是努力一下,未必就真死在那了。

怎麼努力?

世間還有什麼比錢更能解決問題的努力方案麼?

賈六尋思到了金川後得想方設法給自己弄個免死名額,就是不用上前線跟傻子似的扛個梯子往前沖,老老實實呆在後面看押什麼糧車,管管器械什麼的,哪怕混個督戰隊也行。

因此,他必須弄點錢。

兜里倒是有點錢,不多。

賈娟給了弟弟五十兩銀票,二姐賈蘭也揣了張一百兩的銀票給弟弟防身,老爹大全把家裡最後一點現銀都給兒子了,所以賈六身上有一百六十多兩,加上剛收的十幾兩,約摸一百八十餘兩。

拜唐阿買官能便宜,在職官員買的話還能再打折,而且可選職位較多,必須加以好生利用才行。

另外,賈六肯定跟他抱著同樣打算的拜唐阿子弟不在少數,這就會導致到了金川後「官價」會暴漲,以他的經濟實力弄不好連門票都買不到。

因此,有人給,他就收。

錢嘛,越多越好。

有了銀子才有命,有命才能幹事業!

正所謂,大丈夫處事碌碌無為,與朽木腐草何異!

不管祖應元怎麼看待自己,反正賈六沒有為大清馬革裹屍的念頭。

意志堅定的賈六,別說一個祖應元了,就是他老太爺祖大壽過來,也休想改變他收銀子幹事業的決心

健銳營的人過來通知正藍旗拜唐阿準備領取輜重武器。

賈六這個領班自是跟人家去清點物資,先是查看發給他們的戰馬,一共十七匹,都是上等的蒙古戰馬,比賈六家的大黑不知道強到哪去了。

確認戰馬沒有問題後,賈六招呼常秉忠他們挨個把馬領了,自己也領了一匹白馬。

這是英雄主義觀作祟。

領取戰馬後,賈六以領班身份指揮楊植同另一個蘇喇隊長王四帶人將輜重裝備給扛了回來。

別說,布特哈拜唐阿的身份還真好使,那幫蘇喇沒一個敢違令的,哪怕他們的主子也得聽著。

這就是「體制」的好處了。

拜唐阿的裝備還是挺不錯的,一人發了頂鐵頂上面垂有紅纓的頭盔,一副棉甲,一張弓,另外給佩刀一把,以及箭七十枝。

此外一人發一雙布鞋同一雙皮靴,一床重八斤的棉被。

這些其實是前鋒營基本前鋒兵的裝備。

如果是鳥槍前鋒兵的話,除了這些裝備額外還配有鳥槍一桿,以及相應的火藥和鉛彈等。

一群連戰場都沒上過的旗人子弟享受同前鋒營一樣的裝備待遇,自是因為他們並非普通旗人子弟,而是拜唐阿的緣故。

官不是官,但也絕不是普通的大頭兵。

準確的說,拜唐阿就是預備軍官。

蘇喇的武器裝備就差多了,沒有頭盔和甲衣,只有一頂類似斗笠的帽子,以及一身前面印有兵字的灰色軍服。

武器是一人一桿長矛,領隊一把佩刀,另外一隊給三張八力弓,箭兩百枝。

因為漢軍正藍旗無論是拜唐阿還是蘇喇的人數都較少,分派物資的健銳營便只給了六輛大車。

從北京到金川有三千多里路,光靠兩條腿行軍走到那恐怕得一個月,所以不管是昨天先行出發的前鋒營還是今天的健銳營,都是以馬車代步,實現「准機動化」。

當然,這與八旗子弟有關,地方上的綠營可沒這待遇。

別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換上嶄新棉甲,戴上頭盔的一眾拜唐阿子弟,看著還真是叫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感覺。

就是賈六也無形之中有了幾分威武,往白馬上一騎,看著人模人樣的。

小半個時辰後,校場內有鼓聲擂響,前後三通。

繼而就見營門被士兵拉開,然後一眾明甲尖頂的八旗將領從營中縱馬馳出,當先的就是此次援軍總指揮、鑲白旗滿洲副都統都爾嘉。

只見這位曾在新疆任職多年的副都統,於馬上環顧兩側已經換裝完畢的拜唐阿隊伍後,右手一揮,立時有兩名手持三角小旗的驍騎校縱馬奔出,一人往東,一人往西,各自打旗。

「嗚嗚」號角聲隨之響起。

健銳營翼長舒穆祿一勒馬韁,下令:「健銳營,出發!」

「出發!」

二十多名健銳營的軍官緊隨翼長之後。

上百輛滿載軍士、輜重的馬車排成三列縱隊由營門魚貫而出,馬蹄踏得乾燥的道路泥土灰塵四起。

「上馬!」

滿洲八旗領隊二等侍衛雅滿塔爾一聲吶喊,早已等侯的滿洲八旗隊伍立時翻身上馬,發出一陣鐵器磨動響聲。

蒙古八旗領隊健銳營前鋒校阿滿泰,內務府領隊桂林,漢軍八旗帶隊阿蘭保紛紛下達出發命令。

一陣混亂之後,是一支支陸續開出的隊伍。

望著前方已經開出二三里遠的大隊人馬,賈六摸了摸胯下白馬的脖子,最後看了眼巍峨高大的北京城牆後,一勒韁繩帶領漢軍正藍旗隊伍踏上征伐大小金川的漫漫長路。

命運熊熊烈火,不知能否燒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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