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六真的沒帶兵驅散皇宮外密密麻麻的宗室子弟和旗人們,而是領著常威軍跑到了西華門那邊。

到地方一看,好傢夥,宮門洞開,裡面火光四起。

也有一些宗室子弟帶著家裡的奴才,還有不明真相的旗人往西華門裡涌。

賈六二話不說,命放排槍,當場打死幾十名旗人亂賊。

然後,扭頭問人現在什麼時候。

「回大人,差不多醜時三刻了吧。」

德布也不確定時間,反正估摸離天亮也快了。

「這還真是大清最漫長的一夜啊。」

賈六唏噓一聲,從此不再吭聲,就帶著常威軍站在宮外看著。

老爹大全被他以安全第一為由,強行命人送到了漢軍正藍旗衙門,要不然指定又要罵兒子大事臨頭,不知果斷。

德布不解,不禁低聲詢問:「大人,為何不進皇宮?」

「時候未到,讓他們再打一會。而且,我還沒想好怎麼一網打盡,實現利益最大化。」

賈六如實說道。

老四鬼子的死活哪個能讓他賺得盆滿缽滿,還真沒拿定主意。

德布一怔:啥?都干到這地步了,大人竟然還沒想明白?!

「你說這大清是換個皇上對我們好,還是不換的好?」

每逢大事不決,賈六都會徵詢部下的意見。

是謂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

集體政治智慧的殺傷力,不容小瞧。

「這」

德布哪裡說得上來,他是賈大人吩咐打哪就哪打,壓根就沒思考過為何要打,更沒想過立場站邊問題。

僅從他個人角度來看,換不換皇上都不關他吊事。

反正他現在拿的是賈大人開的工資,又不是皇上發的。

「你看,連你這麼聰明的人都沒想好,我又哪裡想得到。」

賈六輕咳一聲,他喜歡鼓勵部下的同時,也喜歡讚美他們。

因為,這跟英法沒有問題,純粹是美德。

「大人,要我說既然漢軍八旗都站在咱們這一邊,大人不如直接進宮把皇上和宗室都宰了,大人當皇上,誰要不服末將帶兵把他們屠了!」

索倫漢子就是好,說話乾脆了當。

賈六心裡歡喜,但還是拍了拍德布的肩膀,搖頭道:「你能這樣想,這樣說,我很高興,但是不成熟,時機不成熟啊。」

「何時才叫成熟?」

德布拋出的這個問題讓賈六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再看看吧。」

賈六摸了摸嘴上的鬍子,自古以來可沒有二十來歲的開國皇帝啊。

想要賈氏代清,怎麼著也得九大封疆全姓賈吧。

作為忠心的部下,德布必須提醒:「大人,要是再耽擱下去,萬一宗室那幫人真的逼皇上退位,拿到了詔書,那這事就不好辦了。」

賈六想都沒想,脫口就道:「媽的,沒有我同意,乾隆想摞挑子不幹?門都沒有!」

王福或者梵偉在此,必然要暗贊一聲此真霸王氣象。

「大人不承認,別人萬一承認呢?」

德布一臉憂心,雖然現在滿城亂成一鍋粥,可各方勢力不都聽賈大人的,就是漢軍八旗那邊過了今夜,不知道要冒出多少人來呢。

更何況,馬上還有乾隆調來的三支兵馬進京。

此時若不快刀斬亂麻,迅速穩定局面,將能夠到手的利益拿實,等到天亮就不好說了。

畢竟賈大人如今只是正三品的官,雖然有兵馬在手,但能混水摸魚的前提是京中大亂。

要是這亂子不再,賈大人這三品官縱然有支兵馬在手中,想要成為最大的贏家,恐怕很難。

大清只是京師生亂,而不是要亡啊。

被德布這麼一提醒,賈六一想也對,大清一天沒亡,體制這東西就一天存在,就他這省副級的官想要入主中樞,是有點邪門。

除非他站在宗室那一邊,憑定鼎擁立之功拿下老富許的軍機大臣兼九門提督一職。

站乾隆這一邊,以老四鬼子的德性,可給不了這麼大的官。

而且老四鬼子用人喜怒無常,今天給你一品高位,明天就能把你擼成科級,伴君如伴虎啊。

細細一琢磨,還是先進宮瞧瞧的好。

「那就進宮瞧瞧?」

「哎,瞧瞧!」

德布趕緊傳令常威軍自西華門入宮,親自在前方開路。

沿途撞到多股亂賊,不知道是宗室還是哪邊的,反正一律排槍伺候,甚至一群喊著快去護架的御前侍衛也被嘣了。

因為擔心妻子如秀,賈六命在臨清投降自己的那個常勝軍總兵劉煥帶一隊人去慈寧宮。

吩咐劉煥要是慈寧宮方向有亂賊就進行鎮壓,要是有侍衛護軍保護,則就地監視不必闖宮。

到保和殿一帶時,前方的德布發現急匆匆而來的梵偉帶人。

火急火了的梵偉給鬼家大人帶來一個壞消息——皇上退位了!

「退,退位了?」

賈六被這個消息驚住,半天沒回過神來。

不應該啊,老四鬼子那麼一個傑出的政治家,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退位了?

印象中的乾隆對權力的痴迷留戀那可是達到變態程度的,傳位給兒子嘉慶後還把著朝政不放呢!

這種老梆子,就這麼痛快的退位了?

情急之下趕緊問梵偉是不是宗室那幫人攻進養心殿了。

結果還真是養心殿被豬突了。

平郡王慶恆帶著一幫鑲黃旗的滿洲護軍從養心殿東邊攀牆上去,打傷了領侍衛大臣福隆安,控制住了乾隆。

「富部堂說大事已定,讓大人帶兵守住九門,不要讓城外的兵馬進城,天亮以後宗室會在乾清宮召開議政王大臣會議,商量新君人選」

聽了梵偉說的,賈六心巴涼,他沒想到乾隆這麼快就喪失抵抗能力,成了宗室的俘虜,甚至連退位詔書都寫了。

自己,好像來遲了。

梵偉焦急問道:「大人,簡親王他們已經拿著詔書去午門了,外面的宗室見到詔書肯定不會再鬧,我們怎麼辦?」

吸了一口冷氣,賈六問梵偉老富有沒有重申對他的政治待遇。

「啊?」

梵偉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跟他說沒有我的同意,皇上的詔書做不得真?」

「說了。」

「老傢伙怎麼說?」

「富大人說這事他現在也做不了主,一切由議政王大臣會議決定。」

「」

老富這回答好他媽官方啊,這行事風格怎麼看著這麼眼熟的。

是了,老傢伙這是在學他過河拆橋呢!

梵偉又說現在鑲黃旗的護軍,還有正白旗的護軍都聽從宗室指揮,已經在宮中開始清剿賊人。

「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梵偉憂心腫腫。

「怎麼辦?」

賈六看向養心殿方向,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他們連開會都不讓我參加,我們只能想辦法復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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