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返回灰石高塔,小安仍在修行之中,在蓮花般盛開凋零的三昧白骨火中,時而朱顏絕色,時而白骨森然。

他眼神溫柔,不為所動,望了一會兒,又悄悄退回塔下,盤膝而坐,留下肉身。

陰神飄然出竅,又來到玄武堂與晁天驕匯合。

「來吧!」晁天驕張開雙臂,放開心神,李青山陰神一撲,與之相融。

「感覺如何?」晁天驕揮動了一下手臂,感覺像是穿上了一層奇異的鎧甲。

「身材不錯。」李青山戲謔道。

晁天驕神色一變,陽神光華大放,鋒芒畢露,陰神如被刀割。

「開個玩笑,冷靜,冷靜。」

雖然陰神是附在她身上,但也只相當於穿了件外衣,並不能真正觸及肌體,而**還是她自身的陽神。不過無論**還是外衣都是貼體設計,還是能勾勒出不錯的身材,那句稱讚倒是發自內心,不過對方似乎並不領情。

「平日我可以容忍你,戰場之上卻不容戲耍,否則休怪我軍法無情。」

晁天驕一臉肅殺,其實她早知道他是什麼德性,並不真的動怒,而是為了給他個下馬威,並且稍作試探,為接下來的魔域之行做準備。

她修行《玄武天書》,走的玄武之道,也就是真武大帝的道路。正是如今主持對魔域戰爭的那位「九天盪魔祖師」。

而她的陽神便是汲取北方七宿冷冽肅殺之氣凝鍊而成,殺伐之氣極重。尋常陰神便是接近都會受傷,更別說附在她身上了。

他能承受得住她的氣息,也就意味著她的行動更加自由,可以從容施展一些法術,反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情。

「行,你說了算,我不過是件隱身衣罷了。」李青山嘆道,又在心裡記了一筆,想著將來該怎麼報仇。當然少不了一些很黃很暴力的畫面。

「你明白就好。」晁天驕洒然一笑,返身躍下山崖,岩壁起伏不定,山風呼嘯過耳。

她毫不理會李青山的抱怨。逐漸催動陽神之力,閃亮猶如星辰如光。

「危宿!」

她一聲低喝,陽神中七星閃耀,其中一顆格外耀眼。

星星點點的光芒,凝成剪刀般的翼翅與尾羽。猶如一隻銀色燕子,劃破拂曉的天空,向魔域飛去。

李青山對她的實力又多了一份認識:「這就是《玄武天書》。若是正面對敵,我萬萬不是他的對手,怕是連一招也擋不下,只能硬挨。」

有九天息壤都沒用,拳頭的威力再大,打不到人也是白搭,除非能像對付敖玄那樣,用一座大陣把她困死。但那也算不上是正面抗衡了。

他也是心太大,剛剛渡過四次天劫不久,就要和五次天劫巔峰的人物相比,而且還是最能征善戰的那一類,當然是怎麼比都覺得自己實力不夠看。

「罷了,我先好好觀察,為將來的賭鬥做準備。」

他這些心思,晁天驕猜的一清二楚,故意讓他明白彼此的差距,來打擊他的信心。他們所行的道路。最不能缺的就是信心。

兩個離心離德、明爭暗鬥的師姐弟,就這麼飛越崇山峻岭、凍土冰原,來到兩域交界之處。

她收了法術,從天而降。收斂氣息,極不客氣的道:「小子快點,別托我後腿!」

我託了你哪條後腿,你是狗嗎?李青山心中含怒,催動《幻魔遁法》,一片光華瀲灩流轉。逐漸隱去她的身形。

「你再胡亂運用法術,我可隱藏不住。」

「少廢話!」

晁天驕腳下輕輕一踏,點塵不起,向前飛掠而去,速度絲毫不慢。

「嗯?怎麼感受不到來自魔域的排斥!」

這向來是人類修士最可怕的敵人,像是突然間消失了。

她仔細體會了一番,發現那無形無影的斥力依然存在,並且隨著她深入魔域而變得越來越強,但卻如流水一般從她身上滑落。

李青山也不回答,老老實實做他的隱身衣,心道:「哼,豈止不受排斥,老子上一次來,魔域不知道多歡迎老子!若非老子慈悲為懷,早已打破黑雲城,把你上了一百遍。」

「喂,你小子不會真的是魔域派來的姦細吧!」

晁天驕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某種惡意,停下腳步,心中起疑。

「呵呵,窮奇托我給您帶個話,只要您能投降魔域……」

晁天驕啞然失笑:「窮奇!你小子倒是真敢說。」窮奇乃是真神,若單論戰鬥力,多半還在天書老人之上,離她這個陽神修士也實在是太遠了,更別說一個小小的陰神修士。

嘲笑道:「那你又是窮奇什麼人?」

「窮奇是我的坐騎。」李青山大言不慚,如果那一場賭約能勝的話,根據冥河血誓,確實可以降伏窮奇。

「你小子真逗!」晁天驕抿起嘴角,心中再無絲毫疑慮,沒有哪個魔民敢這麼編排一位魔神。

「……只要您能投降魔域,保證你能一輩子榮華富貴,金票大大的啊!白日做夢,你這個叛徒!隊長,別開槍……」

「你能不能閉嘴?」晁天驕忍無可忍。

「不能!」

李青山有恃無恐,因為這時候,他們已經進入了魔域。

晁天驕又停步感受了一下,發現果然不受排斥,不由心中大定,這樣一來暴露的風險大減,心情愉悅之下,也就不理會他的小品段子。

「嘿,小樣兒,有兩把刷子!」

李青山覺得沒趣,也不再胡扯:「你小心點吧,你死了沒關係,我可不想讓陰神給你陪葬。」

「嗯。」晁天驕應了一聲,愈發穩健,逐漸接近冷血關。

殘破的旌旗在黑日下招展,愈發顯得蕭疏。

這一幕李青山與晁天驕都曾見過,一個是親眼所見,一個是在幻象中。

冷血關中沒有半點生氣,連血腥味都徹底散了,唯有寒氣蕭然,天空中忽然又飄起了小雪。

「進去看看?」

晁天驕非常難得的徵詢李青山的意見,即將身入險地,若是不能達成一致,是非常危險的事。

李青山卻感到一絲不安,遠在灰石高塔中的本尊,立刻開始催動靈龜變迅速占卜推演。

「最好還是別進去,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魔域怎麼會沒有反應,放一座空城在這裡,萬一有陷阱……」

「怎麼,怕了嗎?」

晁天驕笑道,她歷經無數征戰,是敢獨闖大軍,刺殺魔皇的人物。

二三十萬魔民的生死,說是大事也算不上什麼大事。若非其中有諸多古怪之處,她根本犯不著親自來調查。

「我還不想你死在別人手裡。」

靈龜占卜出的東西非常模糊且有限,當然有很多緣由,最根本的原因恰恰是「他一點都不怕」。除死無大事,陰神就是被毀,也只是損傷實力,絕不會有性命之危,靈龜根本無法判斷這是不是生死危機。

至於借刀殺人什麼的,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這幾乎是他與李烈火、晁天驕三個人的默契。

「這小子!反倒顯得我小氣了。」

晁天驕心中一動,知道絕非因為恐懼怯懦才勸阻她,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謝謝……」

「不過來都來了,豈能這樣回頭,無論如何也要進去看上一眼。就算有什麼埋伏,最多也不過三五個魔皇而已。放心吧,師姐我保你不死。」

聽她這麼說,李青山反而更不想讓她去冒這個險了,而且陰神修到這一步,也是很不容易的,再重練一個,不知要費多少麻煩。

「我還是……」

「這是軍令!」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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