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安置?

劉恪認真思考了片刻,這根本不是個問題。

無論是交趾的正規軍,還是長山裡的南越土著。

劉恪對他們,都是很抱有好感的。

這個好,具體就好在,他們能替大漢流汗流血。

他這次費力打交趾,甚至繞了一大圈,各種算計,就是為了生擒,為了俘虜。

包括一次雷霆加身,也是為了增加個人對南越土著們的威懾力。

畢竟漢軍的兵馬數量,還是太少了。

用計謀,用天命,各種騷操作,固然是以弱勝強的唯一辦法。

但也少不了硬仗。

想要北伐,就得增兵。

而瓊州的人口就那麼多,徵募新兵之後,還得練兵。

花上不少時日,才能成軍。

以東胡大可汗的能耐,不可能給大漢太多時間。

而直接把交趾國的軍隊,牛來自用,就不同了。

雖說戰鬥力方面,不如百戰百敗最後反敗為勝的大漢禁軍。

但再怎麼說,這也是一支正規軍,能夠省下徵兵、訓練的時間,也不會對瓊州的農事,造成影響。

直接吃下這支兵馬,用來擴軍。

再把兩萬多南越土著,編製成山地特種部隊。

大漢這次打下交趾,不僅沒怎麼損兵折將,還擴軍大成功,大大緩解了兵力上的捉襟見肘。

而且這也能夠為劉恪之後的戰略規劃,提供極大的幫助。

打江東,江東沿海一帶多有百越遺族。

百越遺族和南越土著,同出一支,同根同宗,就有極大的操作空間。

打荊南,荊南多山地,正是這群適應交趾山地的官軍,發揮的時候。

打川蜀,更不用多說,既有山地,又有類似於百越的土著。

至於這群人對大漢的歸屬感,劉恪覺得,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的問題。

首先,就是這群交趾的正規軍。

他們仍舊是漢人,交趾國本就是大漢分裂出的一個部分。

交趾國要是徹底沒了,他們歸屬於大漢,簡直理所應當。

當兵吃餉,跟誰混不是混。

而那些南越土著,幾百年間中,已經接受了中原文化。

會說漢話,一些例如獵人的落後習俗,也改變了許多,文明了許多。

和對付東胡人不同,大漢永遠不會有多個種族,但可以有多個民族。

不過針對這群人的思想建設方面,還是得多做做工作。

想到此處,劉恪將一個小物件,往陳伏甲手中一拋:

「這群俘虜就交由你代管,既然他們歸降於大漢,倒也不必太過苛待。」

陳伏甲雖然出使勸降屢屢不成,夷州後新增的【持節】特性,都仿佛成了個擺設。

但他在話術上面,確實是有一手的。

能忽悠交趾百姓,自然也能忽悠住交趾官軍。

陳伏甲下意識接過物件,低頭一看,愣了愣。

虎符?

「.」

張議平見此,也是摸了摸腰間。

什麼鬼,他剛投降,虎符怎麼就去到漢帝手上了??

嘶.

難道是趁著方才交戰的時候,輕巧取下的?

能在萬軍之中取上將虎符,那取上將首級,也不是難事吧?

漢帝居然對他留手了??

劉恪這時候,也望向了張議平。

「交趾兵馬,暫且就如此對待。」

「這將軍嘛.」

【姓名:張議平(國士)】

【年齡:40】

【統率:92;武力:91;智略:88;理政:83】

【特性:文盲、兵謀、飛軍、愛民、審慎、謀定而後動】

四維能力,除了統率比之前的張淮陽差了7點,智略稍低,其他各方面,都不分上下。

也就是交趾小國,且兩軍僅大規模交戰一次,一戰而定,讓張議平實在沒有太大發揮的機會。

不過就從救雷蘭、退九真、進長山等來看,也足以稱得上名將。

尤其還是個文盲,出身寒微能練到這個水平,絕對是天縱之才了。

只是

劉恪出言問道:

「張將軍為何不降?」

張議平讓手下將士們,都放下了兵器,蹲伏在地。

他自己,卻只是放下了兵刃而已,仍舊身軀挺直。

「張某遭此大敗,唯有一死,又有何面目再事二主?」

讓手下將士們投降,是為了保全將士們的性命。

他自己不降,是為了報知遇之恩。

雖說交趾國國君不咋地。

但張議平能從一個不識字的漢越混血小民,混成一國大將,確實也受到了知遇之恩。

「可惜了。」

劉恪心中有幾分惋惜。

張議平的漢、越混血身份,其實可以方便他更好的掌控南越土著。

而且確實是大將之姿,朝廷就缺這樣的人才。

只要不讓他統領舊部,後續也不會有什麼麻煩事。

出身寒微,也更能制衡世家大族這個群體。

「朕頗為愛惜將軍之才,既然將軍不願降,朕也不強求。」

劉恪打驢上前,道:

「朕素來聽聞張將軍愛民,不如就去看一看,是這一國之民值得將軍愛護,還是這天下之民,更值得將軍愛護。」

「去吧,將軍可自行下山,朕不會遣人阻攔。」

陳伏甲捏著虎符的手一緊,想到了以顱骨碎石的蔣泰。

難道他英勇善戰的陳伏甲,今天手上又要多出一個名將亡魂??

不過劉恪這次卻是真的打算放人。

「漢軍將士們,聽朕號令,為張將軍開路!」

將士們聽令,齊齊讓開一條道路。

張議平見此,微微愣了愣,隨後兩手平措至左胸前,屈膝低頭,深深行了一個大禮,虎目含淚:

「張某何德何能.」

「謝陛下不殺之恩!」

劉恪卻只是搖頭擺手:

「去吧。」

活著的張議平,比死了的張議平好用。

只看那些蹲伏在地的交趾降軍,此時各個面色動容,就知道其中利好。

至於少了個大將,劉恪也不算特別心疼。

他心中另有一個屬意的將領,就在交趾郡城之中。

從各方面來看,那員將領在能力上,不一定比張議平強。

但無疑,是最適合統領交趾降軍的將軍。

而後劉恪又特意找到巴尼漢。

「成年了啊.」

巴尼漢一陣愣神,他只見過皇帝一面,皇帝竟然還記得他?

劉恪笑著指向他嘴裡,缺了的牙:

「朕記得,早前在市集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沒有鑿齒漆牙,沒有獵鹿。」

「那時候,巴羅也還活著。」

見皇帝提到自己的父親,巴尼漢不由得握緊了雙拳:

「巴木旦」

「我一定要報了殺父之仇!」

「應該是做不到了。」

劉恪搖了搖頭:

「朕在大營中設有埋伏,此時巴木旦應當已是全軍覆沒。」

「不過他的腦袋,朕可以給伱留著。」

「謝陛下!」

巴尼漢也理解,亂軍之中想要確保一個人的性命,有點難了。

劉恪繼續道:

「當父親的,肯定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比自己更優秀。」

他拍了拍巴尼漢的肩頭:

「虎父無犬子,你的族人,朕就交給你來帶領。」

「大漢的長槍,助你獵鹿成年。」

「大漢的將士,定要助你名揚天下,以慰巴羅在天之靈。」

「末、末將定不負陛下重託!」

巴尼漢顯然對朝廷這一套,還不太習慣。

但氣氛都到這裡了,也當即做出了承諾。

三句話,就騙到一個未來猛男。

這個耐熱、耐寒、耐潮、耐旱的人型恆溫空調,翻一翻尋常山地,肯定沒什麼問題。

養上幾年,翻個喜馬拉雅山,估計也不是不行。

見大勢已定,陳伏甲連忙出聲賀喜:

「臣等賀喜陛下!!」

卻見得傅玄策更為誇張,已是淚水漣漣,拜道:

「兩月辛苦,今日竟得此大勝!」

「交趾兵馬已然全軍覆沒,我軍大勝無疑!」

此言既出,一眾漢軍將士,也是是嘈雜一時。

一面紛紛探身,觀望總數量比他們還要多的俘虜。

一面竊竊私語,感慨嘆息,交流不停……

而最後,軍中將士們,最終又將目光,落在了依舊端坐驢車不動,鎮定異常的皇帝身上。

一片嘈雜之聲,也漸漸消失。

劉恪見士氣大漲,軍心可用,便道:

「傳朕軍令,下山休整一番,直取交趾國都!」

——

「交趾要亡,天亡交趾!!!」

宮殿中的士亥,接過奏報,只看了幾眼,臉上的表情,就已是十分緊張。

他不斷跳腳,似乎有些慌了神,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方才還騎在自己身上的妃子,已經被他推了開來。

士亥索性將奏報,往高讓臉上一甩,情緒有些失控,動作幅度極大,慌亂之中,已是完全失去了冷靜,聲音幾近咆哮:

「高相國,你看看你到底乾的是什麼事!!」

「本王早就說了,漢軍來攻,我們贏不了,直接投了就好,你非要總攬軍政抵抗,說什麼抵抗一二。」

「本王聽了你的讒言,讓你總攬軍政,結果還是打了個大敗??」

士亥站起身來,在宮中來回踱步,臉上愁眉不展,心中更為急躁。

時不時用力跺一下腳,時而拍打著自己的大腿。

語氣更加惱怒:

「這比直接投了還不如!」

「現在什麼都沒了,兵、將,全都投了!」

「連百姓都投了!」

「現在本王再投降歸漢,咱們手中,哪還有投降的本錢?」

士亥心中氣急,用力將一個宮燈摔倒在地,發出了一聲巨響。

而後,他倒是像是解了氣一般,整了整衣冠,語氣也平靜了幾分,道:

「去,開城門。」

「本王,不.我要親自恭迎漢軍!」

高讓將糊了一臉的奏報,拿了開來。

與其說,這是一封奏報。

不如說,是九真郡守將,得知張議平所部全軍投降,南越土著盡數被俘後,留下的一封降書。

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

嘿,爺要投漢了,勿擾,你們自求多福。

縱然國君已經完全失態,日南郡、九真郡全丟,高讓也未有半分失神。

他拱手對士亥道:

「大王,以漢軍的腳程來看,起碼還需三日,才能抵達交趾郡。」

「那就等!」

士亥大手一揮,不耐煩道:

「等,都給我等,就在城外等著!」

「文武也都跟我一起去,不睡覺也要等著聖駕到臨!」

「還有你啊,高讓!」

「你自己背根荊條請罪吧,什麼破事都是你乾的,我可是心慕大漢已久!」

高讓不慌不忙,慢慢道:

「可漢軍入頭頓港,奪取日南郡時,是以大王勾結東胡,前來問罪為由。」

「入長山後,那些南越土著,也聲稱是大王指使他們,在營中大宴中,圖謀不軌,意圖行刺漢帝。」

「汙衊,漢帝汙衊我啊!!!」

士亥恨不得拿頭撞牆,委屈巴巴的,扯高了聲音,大呼道:

「全國上下都知道的事,本王有那個能力嗎?!」

簡直匪夷所思,還行刺漢帝。

一個射術比東胡射鵰手更強,力能舉鼎,在亂軍之中宰人如殺豬的猛男,是能被刺殺的嗎?

高讓嘆息一聲,道:

「大王可先在宮中靜待一二,讓臣來接待漢軍。」

「到時候,將罪過都推到臣身上,大王只需言稱被權臣架空,幸得漢軍平亂,再感恩一番,獻上國書降表即可。」

「好好好!」

「就聽你的!」

士亥哪還多想。

就現在的情況,他當個被全程架空的吉祥物國君,能不被漢帝追責,比什麼都好。

反正他平時也就是個吉祥物,和事實也沒太大差別。

高讓回到府中。

先習慣性的祭拜了天柱神一番。

隨後他也是自嘲的笑了笑:

「天柱神?」

「只怕那些長山裡的南越土著,也不信仰天柱神了。」

高讓也驚嘆於漢帝的真·雷霆手段。

小刀捅屁股,著實開眼了。

推翻神像之後的雷霆擊地,比幾百年來,歷代交趾國君的天柱神轉世託詞,都要更有用。

那些敬仰天柱神的土著們,只怕都已經在心底,祭拜起漢帝來了!

直接換了個信仰!

天柱神尚且自身難保,何況是天柱神托世的交趾國國君呢?

隨後高讓又取出一封密信,借著祭拜天柱神的薰香引火,點燃燒毀。

「不愧是讓大可汗也忌憚萬分的男人。」

高讓捋了捋須:

「大可汗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再拖延住漢軍半月時間。」

「雖說看漢帝的用兵,明顯也知道要速戰速決。」

「很難將其拖延太久。」

「不過.」

高讓微微閉上眼睛,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表情,像是已經有了算計。

「半月時間,綽綽有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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