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是個不太有主見的人,要是問他詩畫他就懂。但此時此刻,趙佶除了被兩大政治集團斗狗弄得頭大外,最終也沒弄懂种師道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個問題。別說趙佶不懂,奸臣老爹也沒弄懂。趙黨蔡黨也一樣稀里糊塗,天殺的,他們誰關心老種是否好人啊,要不是老種還有用,早就先聯手害死又在商量其他了。

結果就在趙佶被他們弄得心慌不知所措的情況下,奸臣老爹的鳥立功了,那隻鳥忽然道:「前排圍觀,坐等大能分析!」

這句讓趙官家笑得捂著肚子,不愉快的心情不見了。他想問卻又不好意思開口的話,被高俅新貢獻的鳥說了出來。

滿朝文武大跌眼鏡,這才注意到官家居然帶著一個鳥去上朝,梁師成那個閹人提著個鳥籠裝紈絝?

高俅說當時頭皮發麻啊,估計滿朝文武都恨死高家這兩隻蠱惑聖心的害蟲了。不用問就知道,這等莫名其妙的語言,只會出自小高那個禍害。

然後當時朝上的局勢,趙佶就不怎麼關心种師道建碉堡是否勞民傷財破壞和諧了,皇帝只是好奇的問高俅:「此等奇言妙語,想必又是小高卿家的傑作吧?朕打算建閣名曰『妙言』,封小高為……」

聽說到此的時候,即便張叔夜也實在看不下去,出列讓皇帝冷靜,建閣雖為祖宗常法,也看不出有什麼勞民傷財之舉,但是西北兵事正如火如荼,江南錢政靡廢民不聊生。於此時建閣,實為不吉利的預兆,建議官家慎重。

在信中,高俅老爹直言不諱的說,要不是害怕被斬了,他當時想約張叔夜出去單挑。

目下異軍突起的張叔夜說話也還是有些分量的,而趙佶也的確比較迷信「是否吉利」這一套,便只得作罷,放棄了建立妙言閣。

想來趙佶也發現,封高方平為妙言直學士的話,學士似乎就沒有低品的。一個16歲的頑皮小孩,連面都沒見過,這麼封官也太誇張了。

但與此同時,趙佶還直接在朝上給吏部下令:限期年底,必須把小高這種妙人選入流內官任用。

這樣一來,擊碎朝中眼鏡無數,也就是說高方平會於17歲之際,正是出任實缺,這已經破了大宋的記錄了。官家不限定期限的話,高方平就只能領俸祿,吏部可以永遠以不適合為由,不啟用高方平,養著這麼一個閒散官員就行。

事實上張叔夜也覺得那小子做個閒散人員就很不錯,流氓做官有些不成體統。但官家愣是要這麼干,張叔夜卻也沒有反對,他認為高方平出實缺總比尸位素餐的人要好些,反正實缺就有這些,高方平不上其他人就要上,或許是個書呆子上去,或許是個大棒槌上去搞的一塌糊塗。那就不如讓小高試試。

於是就形成了另外的潮流,趙黨和蔡黨都異口同聲的說「使不得」,16歲的黃口小子出任差遣太過兒戲,沒經驗會闖禍云云。但張叔夜則逆流而上,說是小高想法較多,雖然缺少經驗,心性還不穩,但是嘗試一下也問題不大。

老張照樣引經據典的說了許多大宋的神童什麼的,總之一句話,別看年紀小就以為人家不行。此後常維那個在吏部做小官的侄子,也照本宣科的念了一下高方平的檔案。

既然有人給趙佶找到了理由,趙佶說了句「就這麼定了」,便離開了朝堂……

今個一大早就有人來叫高方平,說是梁中書召見。

來至留守府公房,因為這裡是正式場合,高方平規規矩矩的見禮:「下官高方平,參見留守相公。」

「呵呵,不必多禮,快坐下。」梁中書和氣的笑著,放下了手裡的文書,漫不經心的道:「賢侄可願意聽老夫一句?」

高方平趕忙道:「留守相公請說,方平候教。」

梁中書嘆息道:「如你現在這般的繼續揮霍才華可不好,聽你梁世伯一句勸,讀書方為正道,你為人機靈,心有正氣,又憂心於國事。你年紀輕輕便以獲得了皇帝賞識,即將選入實缺。這樣的條件和機會如若不抓住,實在太可惜。記得多讀書,將來踏踏實實的考個進士出身,須知不經歷這步,在我朝想登入青雲是幾乎不可能的。」

高方平一陣頭暈,也不知道梁希玟是怎麼和他說的,怎麼看老梁怎麼像是選女婿的模樣。

老梁也是很有分寸很懂事的人,這種問題適當的提點了一句便不再說了。轉而和高方平討論起了大名縣的縣治問題。

眼見他手邊漫不經心的翻閱著一本冊子,乃是大名縣的刑獄記錄。

高方平心裡有數,梁中書觸角靈敏不用懷疑。通過梁希玟傳話黑鐵匠事件,他已然預感到了這個事的嚴重性。以他的政治智慧而言,目下如此混亂的朝局,就是不從愛國的角度,也絕對不敢攤上這麼一堆事的。

「本府對一事略有奇怪,為何我北京匠人在消失,而大名縣上報的文冊中卻無與之對應的刑獄記錄?小高少年英雄,機靈聰慧,能為老夫解疑惑嗎?」梁中書故意道。

這已經是他在表明要甩清了,高方平躬身道:「下官會把此事查明,為留守相公解惑。」

「給事郎雖為散官,但平日有諸多的私事要忙,所以不必過急,空閒時候慢慢查即可。你可明白老夫之意思?」梁中書呵呵笑道。

這是在要求給他時間慢慢的撇清這事,高方平抱拳道:「好教留守相公得知,方平雖食君之祿,然則私心很重,先天下之樂而樂,後天下之憂而憂,乃是下官的一貫原則,只有自己的事忙完了才,有空幫忙。」

「孺子可教。可你把范希文的詞句這樣亂改亂用真的好嗎?」梁中書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對這小子是越來越滿意了。那是一種又愛又頭疼又忌諱的複雜心態。

「如若沒有其餘事,下官告退了?」高方平嘿嘿笑道。

「去吧。」梁中書擺手,卻想想又道:「別在毆打老夫的女兒,梁世伯這裡好說,可你蔡姨那邊,你就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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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一陣尷尬,梁希玟那死丫頭可真出息呢,打不過居然回家告狀……

離開留守公房的時候,在外間正巧遇到匆匆忙忙走來的裴炎成。老裴遇到高方平這個在北京混吃混喝的閒散人員明顯愣了愣,隨即微微拱手就想走開。

「縣爺請留步,有一事想問。」高方平客氣的道。

裴炎成皺了一下眉頭道:「說吧,本縣聽著。」

「那個石秀被你幹掉了沒有?」高方平道。

提及這個老裴就來氣,一甩手袖道:「哼,此等人渣也有人保,好在本縣確認他當時沒殺人之心。儘管放心,只發配去了薊縣。」

薊縣就是天津,距離不遠不近的,在如今的宋遼邊境上。

高方平愕然道:「間接至人死亡,一條命就這麼的剋死他鄉,竟然只發配這幾百里,誰在保他?」

老裴很不耐煩的道:「不是你和梁衙內兩紈絝乾的好事嗎?他乃梁衙內手下的幫閒。又是你東京紈絝高方平親自差人送來的。你可別告訴本縣這不是施壓?你們牛,我惹不起,只得默認了這算是自首。就這樣吧,高大人往後離我遠些。」

「……」高方平非常無語,居然遇到了一個自動領悟上級精神的草包?額,或許也算是命運給石秀的優惠吧。

甩甩頭,高方平多問了句:「不知薊縣牢城誰負責?」

「正是楊雄那廝,本縣正好認識,他以前在大名縣做劊子手。」裴炎成說著很不耐煩的離開了。

石秀和楊雄的狼狽為奸居然是哥一手造成的?高方平對此不知道該說什麼?

楊雄和石秀這麼一結識,他那個紅杏出牆的老婆估計就離死不遠了。難道扈三娘副本要提前啟動了,這妥妥的蝴蝶效應啊……

紈絝子弟小梁的大名府攻略基本接近了尾聲。

高方平手裡拿著區域圖勾畫,基本上除開了盧俊義的地盤,都已經正式的納入了高方平保護區。保護費正在以很快的方式增加。

盧俊義罩的地方就有些尷尬了,被驅趕過去的混混如同蒼蠅一般,整日聚集在那些地方鬧事,造成的影響很大。原因在於盧俊義對那些人的威懾有限。真正的綠林道山賊害怕盧俊義,因為山賊是可以殺的。但城裡的混混不能殺。盧俊義又不是官,所以那些混混不怕盧俊義的手下。

無非就是在街市上和盧俊義的家丁鬥毆,做地痞哪有不打架的,於是隨時隨地打個天昏地暗,大幅影響了盧俊義保護區商家的生意。不可避免的,河北豪強盧俊義在街市上的身望,正在急劇下降。

盧俊義要想重豎身望很難。

西門坊巷那一百多戶人被大火燒得一無所有,大名縣裴炎成恨死了盧俊義,把盧俊義盯得死死的。每次有盧府家丁和地痞在街市上鬥毆,都全部抓進縣衙吊打。

而盧俊義搞不定裴炎成,家丁吃苦幾次後便不會再為盧俊義拚命了,全部在混日子。

盧俊義又不可能親自下場,街市上的形勢對老盧越來越不利。

原本八面玲瓏的高手燕青最適合解決這類事件。但因為競爭對手李固整天如同奸臣一樣進讒言說燕青壞話,加上燕青被高方平和小梁弄去的時間過長,盧俊義已然不信任燕青,竟是放著這麼一個能人不用。

在「街市」這個戰場上,高方平已經預見到盧俊義即將面臨的大潰敗,不用太久的時間,那些人會主動來找高方平繳納保護費,那麼大名府攻略的第一階段就算正式完成了。而這個過程,甚至不用和盧俊義正面衝突一次。

富不與官爭,千古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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