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湖西市第七人民醫院一樣,市一醫院的精神衛生相關科室所處樓層一樣有「重兵把守」。

日常至少有四個保安在執勤,隨時可以向其他樓層呼叫支援。

趙小亮同志慌裡慌張的竄進走廊,在第一時間就引起了那些保安們的注意。

李白的聲音還未落下,四個保安就已經如狼似虎般堵住了趙亮的前後去路。

根本用不著兩個回合,還沒走完半個回合,就像拎小雞崽兒一樣,保安大哥們把趙亮捉拿歸案。

「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病,不要聽那個傢伙的,他就是個騙子!」

趙亮拚命掙扎,卻哪裡是保安們的對手,被拖進催眠術治療室,摁回到單人沙發躺椅上。

「呦,病的還挺厲害!」

「確實得好好治一治!」

「年紀輕輕的,居然得了精神病,哎!」

無論趙亮怎麼叫喧,保安們卻沒有一個理會他,反而一臉同情。

精神病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有病。

如果承認了,那就更得治了。

「李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趙小亮在單人沙發躺椅上不住的掙扎。

這隻沙發躺椅是特別定製的,扶手和擱腳位置都有束縛帶,不需要李白髮話,保安們就把這貨固定的結結實實。

「嗯嗯,治個病而已,又不是上法場,什麼鬼不鬼的?你看,你還簽過字的。」

李白將剛才那張免責協議拿了過來,在趙亮眼前亮了亮。

這可真的跟他沒關係,是趙小亮自己的選擇。

看到那份免責協議,趙亮一下子失了聲,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末了還把自己給埋上嗎?

這個李小白真是陰魂不散,在哪兒都能碰到他。

「幾位辛苦了,這裡就交給我吧!」

李白向四位保安道了聲謝,將他們送到門口。

「有事儘管喊我們!」

保安們同樣客氣著回到走廊上。

嘭!

李白關上治療室的門,回過頭向固定在單人沙發躺椅上的趙亮望來。

「現在開始深呼吸!腦子裡別想太多,掙扎和逃跑是毫無意義的,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認命!」

李白好整以暇的坐在趙亮身邊,完全無視對方的呲牙咧嘴。

手腳腕綁得結結實實,就算是一頭惡狼,也不會有多少威脅。

「不,不,我不要認命,放開我。」

趙亮無論如何都不肯認命。

李白風輕雲淡地說道:「知道麼?你現在正處於被催眠中!」

「什麼?」

趙亮楞了楞,一臉疑惑的望向李白,終於不再掙扎。

催眠?怎麼可能!

自己真真切切看到的是李小白。

那張臉,化成灰都能認得。

李白提醒道:「當然,好好回憶一下。」

趙亮眨了眨眼睛,陷入沉默。

可是在片刻之後,他又死死的盯住李白,眼睛越瞪越大,遲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被催眠了?」

「當然!」

李白點了點頭。

準確的說,依然在催眠ing,但是這個說法並沒有任何問題。

「我不信!」

趙亮哪裡肯輕易相信。

他原本就是一個多疑的人。

心思單純,天真輕信的人根本不適合混官場。

「喝水麼?」

李白拿起單人沙發靠椅旁邊的紙杯。

趙亮剛才用它喝過水,裡面還剩下一小半。

衝著飲水機招了招手,一股晶瑩的水流宛轉凌空飛來,沒入杯中,連一滴都沒有盪出來。

「這是?」

趙亮的眼睛瞪得溜圓。

「不用我喂你吧?」

李白拍了拍單人沙發靠椅,束縛住趙亮腰部和手腳腕的束縛帶自動彈開,使其恢復了自由。

揉了揉被勒痛的手腕和腳腕,趙亮遲疑的接過了紙杯,喝了一口水。

清清涼涼,是真的水!

隨即一飲而盡,他上下打量著李白,驚疑不定的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股礦泉水從飲水機里飛出來,注入自己的紙杯里,這分明不科學。

饒是趙亮見識過各種場面,依然還是勉強生生壓抑住自己的震驚,差點兒就喊出聲來。

「催眠術不僅能夠欺騙你的視我,還能夠欺騙你的聽覺、味覺、嗅覺和觸覺,甚至能夠讓五感脫離現實。」

李白在為趙亮作著催眠術的科普。

「你是說我剛才看到的是幻覺?我已經被催眠了?」

趙亮完全被李白帶了節奏,情不自禁的陷了進去。

「不然你以為呢?要相信科學!」

李白點了點頭,伸手一抓,辦公桌上的水杯自動落入他的手中,然後舉杯示意了一下。

在「相信科學」這個大坑裡,現如今埋了一個,兩個,三個……特麼數不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我並不是真的看到那個傢伙,這個催眠術可真厲害!」

趙亮將紙杯里的水一飲而盡,給自己壓了壓驚,難怪會看到這些不科學的事情,原來是幻覺。

他已經無法分辨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在李白的引導下,自以為是的找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

這個倒霉孩子也是真夠慘的,雙方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李大魔頭幾句話就把對方侃暈了,不分東西南北。

「呵呵!」

李白沒再多說。

所謂的明白了,其實是更糊塗了。

世人說,難得糊塗。

像趙亮這樣精於算計的傢伙,還是糊塗一點比較好。

算得多了,未必會占便宜。

李白喝了口水,望著重新找到心理平衡的趙亮說道:「接下來還要繼續嗎?」總算是成功忽悠住了。

「繼續!當然繼續!」

心魔仍在,念頭難以通達,趙亮自然不肯就此認輸。

他的執念對頭是「李白」,又不是李白。

這聽起來挺讓人糊塗的,事實上這個傢伙早就糊塗了,完全喪失了正確的分辨能力和正常邏輯思維。

「那很好,我說什麼,你要做到完全服從。」

李白滿意的點了點頭。

「沒問題!醫生,我全聽您的。」

趙亮同志一頭鑽進歧路,而且越跑越遠,眼見著快要拉不回來了。

「那麼我們現在開始,第一個,立正!」

李白自然是一點兒也不客氣的開始發號施令。

趙亮完全聽從命令的放下紙杯,從單人沙發躺椅上站了起來。

「稍息……趴地上……打兩個側滾……吐舌頭……什麼?嫌丟人?這是在治療,連這些都能做,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繼續還是放棄,你要想好了……那好,我們繼續……學狗叫……學貓叫……學小狗撒尿式,笨死了,這麼大個人連這個都不會……站起來擼,不對,站起來唱國歌……」

李大魔頭根本沒有給趙小亮任何好臉色看,一副愛聽就聽,不聽就滾的強硬作派。

在幾乎快要氣炸肺的邊緣,趙亮忍了又忍,心裡不斷告誡自己,這是催眠術,是幻覺,不是真實的,自己做了等於沒做。

面對著頂了一張「李白」臉的醫生,如果任何忍辱負重的事情都能夠接受,那麼還有什麼不能忍受的?

這是治療!

要聽醫生的話!

趙亮同志硬生生的自己說服自己,學狗叫,學貓叫,站起來擼,不對,是站起來唱國歌。

國歌當然是站起來唱的,歌詞的第一句不就是「起來」麼?

正如李白之前所說,人的適應性果然很強大,一旦踏出第一步,就像放飛自我的二哈,恐怕連趙亮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

半小時後,不再是趙亮強自忍受,而是輪到李白同學在強忍。

講真,一直憋著笑,確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自己送上門來找虐,怪我咯?

他擺了擺手,示意了一下單人沙發靠椅,說道:「現在躺上去,閉上眼睛,放鬆心情,開始深呼吸,第1次……」

做任何事情都必須有始有終,說是催眠術,就必須是催眠術。

這種高端玩法還真是沒誰了。

自始至終在催眠趙亮的不是李白,也不是其他人,而是趙亮自己,越往最後就越信以為真。

連自己都信了,更用不著李白為他繼續加深印像。

長長出了一口氣,趙亮睜開眼睛,依然還是市一醫院的催眠術治療室,他往身旁看去,醫生依舊帶著口罩,坐在辦公桌後面。

不是「李白」那廝!

他莫名的再次鬆了一口氣。

趙亮遲疑了一下,問道:「醫生,我剛才是在催眠狀態中嗎?」

畢竟方才是前所未有過的新奇體驗,他想再確認一下。

「沒錯,你剛才就在催眠狀態中。」

李白點了點頭。

這是毫無任何水分的大實話,他真的一點兒都沒有欺騙對方。

「我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趙亮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他第一次接受催眠術治療,對此完全沒有任何經驗。

「沒有,十分正常!」李白搖了搖頭,然後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呃!很好,就是有點兒累!」

趙亮感到有些疲憊,自己折騰了半小時,雖然在催眠狀態下,但是說不準也會反映到現實中來。

「要不要睡會兒?我給你安排一個臨時床位。」

李白拿起趙亮的醫保卡,準備刷卡。

「不,不用了,我回去休息!」

趙亮搖了搖頭。

今天受到的刺激有點兒多,不僅僅是生理上的疲憊,還有心理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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