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旅店來了一隊奇怪的人馬。

這對人馬里多是神色躲閃,時刻注意著周遭風吹草動的衙役,領頭的卻是一個年輕的道士,道袍外面還穿著一身披掛。

這道士自然是李長安,他出城前在榆林的府庫里挑了些鎧甲兵器,那王知縣乾脆還派了幫衙役來協助他。

「王申?」

「正是小民。」

一個面色悽苦頭髮花白的漢子拱手答道。

李長安卻很是詫異,他之前打聽到這王申年紀分明不過30,現在看來就是說他有60也不為過,悲痛居然能把一個人折磨到如此地步!

「我的兒啊!」

一身悽厲的喊聲突然響起。

李長安身後本就緊張的差役頓時成了驚弓之鳥,一個個不是拔出刀,就是拿起棍子,無頭蒼蠅般亂鬨哄地叫喚起來。

「誰?」

「什麼人?」

「出來!」

…………

而那王申趕緊說道:「諸位差爺莫慌,那是我婆娘。」

說吧,他嘆了口氣,臉上愁苦之色愈加濃重。

「從我兒讓那鬼給吃了後,我婆娘……唉!」

李長安擺擺手,讓差役們收起那丟人現眼的陣仗,向王申問詢起那鬼物的線索。

可惜,雖然提起那鬼物,王申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但卻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李長安本就沒報什麼希望,所以也談不上失望,他直接提出了他來這兒的主要意圖。

「能否讓貧道查看一下令郎遇害的房間?」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王申直接把那間房間封了起來。

撬開封住門窗的木條,打開門,一股子霉臭味兒就直衝人口鼻,等這股氣味兒散了些,李長安才踏進屋內。

屋裡面一片狼藉,床榻和地上還有大片黑色的污跡。

看來,事情發生後,王申就沒有收拾這件房子,但如此,就正好李長安施法。

普通人學道,非得十幾年成就道心,再用十幾年提煉法力。而李長安在穿越過來之後,身上居然有了些淺薄的法力,發現這一點,老道也教了他一些簡單的道術。

李長安掏出了一張符咒,要施展的正是老道最得意的沖龍玉神符。

沒過幾秒鐘。

李長安掩鼻狂奔出房間,一路直逃到了院子外。

臭!

臭不可聞!

李長安大口呼吸了幾道新鮮空氣。

臉上卻露出笑容。

聞到那鬼怪的氣味了!

……………………

李長安抽動著鼻翼,追著鬼怪留下的氣味一路前行。

前路愈來愈窄,地勢越來越偏。

直到天光晦暗,一路追到了一處小山腳下,這裡顯然許久沒有人跡,山間的道路已經被荒草淹沒,要想繼續前行,只得一腳一腳下去探個深淺。

到了這裡,鬼怪留下的氣味兒愈加新鮮,但卻突然散開。

李長安在空氣里仔細嗅了一陣,點點頭。

「看來這惡鬼就在這附近了。」

說完,抬腳就要上山。

「道長。」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畏縮的聲音,李長安回頭,卻是這幫衙役里領頭的班頭。

「這時候也不早了,兄弟們也疲乏,是不是明早再來?」

李長安眯著眼睛看著他們。

十來個漢子面色惶恐,更不堪些的,已經抖成了個鵪鶉。

這哪裡是累了,分明是怕了。

可轉念一想,自己初來乍到之際,還不是給鬼市嚇了個神魂顛倒,普通人哪個不怕鬼,要不是一月來跟著老道見識了不少妖魔鬼怪,李長安自己哪會有膽子來找什麼藍皮惡鬼?

跟何況,這次是為自個兒捨命一搏,贏了好說,輸了麼……何必牽連這些普通人。

於是,李長安笑著說道:「各位差爺,貧道還要這兒流連片刻,就勞煩各位給我師尊帶個口信,報個平安。」

「好好好。」班頭連聲點頭,「一定帶到。」

說罷,帶著一干衙役轉眼間就跑沒了蹤影。

打發走衙役,天光愈加暗淡。

一片荒郊里,只剩下李長安一人,耳邊只有風「簌簌」吹動茅草的聲音。

天色一暗,獨身在夜裡搜尋鬼物便太過危險。

所幸,李長安在山道的盡頭找到一處廢棄的破廟。

破廟裡的泥塑神像腦袋不曉得掉到了什麼地方,也看不出是哪路神仙。

他對著神像拜了拜,輕車熟路地清理祭台,鋪好茅草,點起篝火,折騰完這些,夜幕已然降臨。

突然,一聲巨響自耳邊炸開,接著一道熾亮的白光短暫地照亮天地,然後只聽得轟隆聲綿延,「唰」的一聲天河倒懸,水的氣味、泥土的氣味、枯枝敗葉的氣味和著風一股腦湧進來。

李長安默不作聲把篝火添得更盛。

夜宿破廟,驟雨臨門。

…………………………

勞累一天,李長安扛不住也終於在祭台上睡去,可心裡卻又擔憂惡鬼,睡得也不踏實。

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一絲動靜。

「什麼人?」

李長安立刻驚醒,他馬上翻身下台。

門外不見回應,只聽到一聲驚呼。

李長安皺眉喝道:「出來。」

門外漆黑的風雨里,慢慢走進來一個凍得發抖的女人。

李長安看了眼貼在門邊,用於警戒的符籙,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鬆了口氣,把女人喚了進來。

借著火光,李長安看清楚這女子的模樣。

她看來正是二八年華,容貌嬌美,身材婀娜,渾身被雨水打濕,衣服貼緊身體,卻更顯妖嬈。

也許被凍得狠了,即便靠著火光,女子也在微微顫抖,散亂頭髮垂下來,貼在臉龐上,更顯得楚楚可憐。

李長安也沒顧著自己享眼福,他趕緊脫下道袍遞給女子。

女子拿著道袍在神像後換了衣物,出來對李長安盈盈一拜,說道:「小女子乃榆林人士王家的女兒,此番與幾個閨中好友一同出來郊遊,卻不慎走散,又在山間迷了路……所幸遇到了道長。」

「還好小姐是先遇到了貧道,要是先遇上了惡鬼……」李長安笑了笑,也不想拿話嚇唬她。

「惡鬼?」

這王小姐卻是驚呼起來,拿手拍著胸口,可道袍終究寬大些,露出一小片粉膩微微顫動。

本著男人的本能,李長安的目光不自覺就滑了進去。

「道長。」

王小姐捂住胸口,一聲嬌嗔。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李長安哂然一笑。

「真的有鬼?」王小姐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當然!」李長安敲響脫下來的甲冑,「我就是王知縣專門請來除去這隻惡鬼的。」

王小姐還想再問,李長安卻站起身來。

「好了,天色已經很晚,王小姐早些睡吧,明兒一早我就送你回榆林。」

李長安把祭台讓給了王小姐,自個兒在火塘便打了個地鋪。

兩人便各自睡去。

……………………

夜色愈加深沉。

火塘里的薪柴即將燃盡,只剩下一點微弱的火舌,火光照得廟內隱隱綽綽。

廟外,依舊是風聲、雷聲、雨聲交織。

廟內,只有李長安輕輕的呼嚕聲。

忽然。

那王小姐悄無聲息地下了祭台。

她看著李長安熟睡的背影,臉上慢慢綻出一絲笑容,這笑容越來越大,直到……

「噗呲。」

王小姐嘴角邊的皮膚居然撕開了一條裂縫。

「轟隆。」

一聲驚雷。

短暫的電光照亮了裂縫下藍色的皮肉,以及門邊緩緩燃燒的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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