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的詞,小友想必也聽厭了,老朽不再多說,但凡你以後有什麼地方用得上老朽,盡可開口,老朽一定竭力而為。」孫行義鄭重地說道。

孫淼心知祖父為了這枚令箭九死一生,不忍他老來無閒,還要去承擔恩情,抱拳,「令箭為我用,今後有所成,一定厚報。」

「你這孩子。」孫行義哪不知道她的意思,失笑,「先等你成了再說這話,哈哈,讓小友見笑了。」

湛長風道:「前輩好福氣。」

一老一少一打哈哈,孫姑娘自己鬧了個大臉紅,端正坐那兒,不說話了。

孫行義欣慰.酸楚都有之,可惜他只能送孫女到通天路前了,他對湛長風道,「我原以為,我這孫女在武學上也算是有天賦的,見到小友後才知道天外有天,現下倒是不放心她獨自去藏雲澗了。」

湛長風一眼看穿孫淼的修為,道,「前輩多慮了。」

「哦?」孫行義踟躇問道,「憑後天小成的實力,到那邊就能自保了?」

「不,我的資質萬里無一,不跟我比,令孫的天賦確實極好。」

「.....」孫行義哭笑不得,這樣堂而皇之夸自己,真的好嗎,弄得他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一看那大漢,還在認真地點頭。

「呵呵,多謝小友肯定,這我就放心了。」

「人對自身要有充分認識,如此才不會妄自菲薄亦或自尊自大,更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產生卑小或者傲慢的情緒。」湛長風正經說,「一個心性堅強的人,不會因為謙虛而在別人面前故意貶低自己,也不會因為驕傲而拒絕示弱,前輩以為呢?」

孫行義琢磨了一下,確定他以為的夸,在她眼裡,只是在陳訴事實。只是「禮」教我們謙虛謙虛,一時不能適應她的說話方式。

他骨子裡也有豪邁,想通之後大聲道,「是我的失誤啊。」

孫行義轉頭對孫淼說,「我以前因你是姑娘家,教你何時進何時退,教你低調保存實力,生怕你處於危險當中,卻無人相幫,但現在一想,修士本是與天爭命,武道更是拼著一身血性,今日再借小友之口,教你當進則進,不留餘地!」

孫淼瞳孔微睜,應道,「是!」

孫行義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拿起一杯酒,「藏雲澗果然人才輩出,小友之言,讓人耳目一新,老朽敬你一杯。」

「前輩胸襟寬宏,不愧大俠之名,我這裡以茶代酒,」湛長風飲了一口,道,「有一件事,我未曾說明,卻教前輩誤會了。」

「何事?」孫行義稀奇,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什麼異常。

「孫前輩對我家確實有恩情在,然我非藏雲澗之人。當日顧慮那位修士在藏雲澗的地位,怕他糾纏不休,才隨口捏造了一個身份,對此,晚輩深感抱歉。」

孫行義初聽確實不能相信,但非失望她不是藏雲澗的人,而是這樣一個能在鬼城來去自如的小修士居然不是藏雲澗養出來的,「使不得使不得,你也是因為老朽之故才那樣說的,有什麼可抱歉的,反而是老朽給你惹麻煩了。」

孫行義沉思了下,歉然,「那修士名何雲天,與我家有段恩怨,為人眥睚必報,在藏雲澗又是修道院的弟子,小友要注意些。」

「今日我能坦白,便說明我已經不用顧慮他,前輩不用操心。」

她的沉著篤定,叫孫行義訝然,「我現在倒是好奇神州有哪家能培養出小友這般的人物。」

湛長風只是微微勾了下唇,沒有作答。火候差不多了,她也不願繼續扯下去,「哪家的並不重要,然晚輩卻有一事需你相幫。」

孫行義沒有猶豫,「你儘管說。」

「晚輩有一仇敵,可惜不能手刃,恰好今次在鬼城收穫頗豐,與當鋪換取了幾塊令箭,欲以令為懸賞,徵召幾名先天高手。」湛長風看著孫行義,「前輩結識的武林高人定然極多,不知可否介紹幾位?」

孫行義沒有立馬回應,「此事容我考慮考慮,晚上再給你答覆可好?」

「不急。」

正好菜上齊了,孫行義介紹道,「聽聞天仙樓是從藏雲澗過來的,菜肴米飯里都含著元氣,小友快嘗嘗。」

回去的路上,車夫道,「咱們有一份武林中人的名單,先天高手皆在上面,何不自己去找?」

「你上去說有一塊令箭能讓人去另一個世界,他們會信?」湛長風看中了孫行義的聲望。

她調查得很明白,神州本土幾乎沒有法道練氣士,有的也是從藏雲澗過來的,且他們藏得極好,融於世俗又不干涉世俗。

而從本土成長起來的武徒一般也只是混跡在所謂的江湖,只有達到先天,才因各種機緣巧合來到小寒鎮,見識到另一面。

由孫行義這個老牌先天去武林徵召,效果最好不過。

湛長風想起什麼,「在鬼城之中,凡間來的先天高手摺損了許多,就連武林盟主高嵩都皈依了,武林怕是要起一場動盪,你去讓零貳分出一部分人馬成立門派,迅速掌握武林話語權。」

「是。」

她有幾部分考慮在裡面,一是充分利用唯心的武道,確立全民尚武風氣,教導男女自強自立,二是側面強大易裳的力量,三是趁機改變神州武道,如果可能,最好讓神州武道和藏雲澗的武道對接。

小寒鎮像是獨立在外的旁觀者,它不會去主動招惹人,但也不會拒絕你進來。只要實力到了。

互不干涉,似乎是凡間修道人和世俗的單方判定。並且好像很避諱朝廷,否則她一個殷朝情報的總掌者,不會不知道這個地方。

這讓她對小寒鎮沒有任何信任,且覺得這個鎮太過小家子氣,要麼徹底斷絕和凡間的往來,要麼大開門戶,這麼欲拒還迎的幹什麼。

神州武道就像是被蒙在了鼓裡,只有少數幾個先天得以爬出來,光如此還不夠,得千方百計獲取一塊令箭,去那個有更高「道」的地方。

但在湛長風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神州武道資質出眾者不乏其多,她皇族數萬後天禁衛軍不是照樣培養起來了嗎?

如果給他們一個知道「藏雲澗」的機會,知道先天並非終點,整個神州武道都會自主脫胎換骨。

然而,那一個個極其少數又幸運的先天,或者成功去了藏雲澗,或者正在為去藏雲澗而努力,竟都有志一同地死死捂住了這個消息,讓神州武道一直處於蒙昧當中。

藏雲澗來的修士對神州沒有歸屬感,且一開始就受司巡府約束,不理神州之事還能理解,但是一個個被天下敬重的本土先天高手,竟也如此選擇....

無話可說。

怕令牌不夠分?

怕機緣被搶奪?

怕引起動亂?

真當朝廷是擺設麼?

作為一片大地的統治階級,她和她的團隊有無數個方案能在保證安穩的前提下,和藏雲澗建立良性往來,同時讓整個天下進入新的發展階段。

但現在,雖不晚,卻也有點難了。

一錯,見識不足,讓藏雲澗的人,尤其是公孫氏混進了殷朝,被打得措手不及。

二錯,歷代天子民愚論的思想禁錮。不能否認神州上下的思想素質都不高,甚至極其差,就剩統治階級舉世皆濁我獨清了。

再來,局勢瞬息萬變,人員緊張,抽不出人手分心小寒鎮。否則,她不會徵召武林人。

湛長風沉沉道:「你說,讓皇姑在煌州建帝都可行?」

這事兒車夫可不敢回答,您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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