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所為?

湛長風理所當然地想到了那頭狼王,也想到了余笙。

射禮考核那天,她發現余笙身上沾染了一點妖氣,這妖氣不易察覺,但惡性很大,恰好她的住處在重修,就順勢提出住余笙家去了,可惜好藥山變故後,她根本沒有時間見余笙。

湛長風想到這兒,腳步一轉就去找余笙蹭住了。

「你得知道,雖然已經過了二十來天,但是我找的那個木工在我消失的第二天就沒來干過了,屋子還是破的。」

余笙無語地瞧著一本正經的某人,她也沒說不讓住啊。

「我發現你不光個長高了,臉皮也越厚了。」余笙沒忍住,直接懟了。

湛長風不以為意,看她好好的,身上也沒妖氣,就提了另外一個話題,「冒昧問一下,你進霧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她將自己看見的狼藉景象大致說了下。

余笙都不知道今天自己要驚幾次了,「怎麼可能,雖說我認不全裡面的草藥,但是可以肯定,那裡面是藥園。」

「還是仙家的藥園,其中浩渺景象,世所罕見。」余笙強調道。

「除了藥園可還看見其他?」

余笙回憶了下,「沒有了,只有仙草,且唯能帶一株出來。」

湛長風估摸了一下,大概猜測,這仙家藥園被洗劫了,且洗劫之人困在霧裡和那蟾蜍打鬥。

如此一來,有人看見一男子將整片烽火引收走了也可能是真實事件。

說不定那男子就是洗劫藥園之人。

然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

反正她已經把神農冊交給神農門了,有什麼因果也沾不到她身上。

好藥山的事先不管,筆架山狼群那事,卻還沒結束。

湛長風留在社學的幾日裡,都去山上僻靜處練劍。

三年前肉身破損後,她就研究純陰骨,領悟魂術,很少專心地練劍了。

劍要練,就練基本功——揮劍。

怎麼揮劍?

在視線之處定一個虛無的點,使自己每次揮劍都不偏不倚地落到這個點上,這是水磨的功夫,分毫偏差都不能有。

她開始時,人太小,劍太重,舉都舉不起來。

慢慢用木劍,用鐵劍,用八十六斤的玄鐵劍。

揮劍次數,也從揮一百次劍,偏了四十五次,臂酸不能舉,到後來揮劍一千次,偏了一百零一次,差點握不住劍柄。

再說基本劍招:刺.劈.掛.撩.雲.抹.絞.架.挑.點.崩.截.抱.帶.穿.提.斬.掃.剪腕花.撩腕花,而每一種劍招又有眾多形式,例如刺劍細分有平刺劍、上刺劍、下刺劍、低刺劍、後刺劍、探刺劍,劈劍細分有左掄劈劍、右掄劈劍、後掄劈劍,掛劍細分有上掛劍、下掛劍、輪掛劍。

要將每一種招式練到極致.練到分毫不差,不是簡單的時間和努力相加能做到的。

湛長風揮劍的同時,都在計算劍行角度.力量大小.身體動作的幅度,她將自己當成了可調試的機械,只為了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心.身.劍,逐漸達到了統一,心之所向.身動隨行.劍如臂指使,揮劍的堅持次數在升高,失誤率在降低。

終於,她用了整整四年,一個時辰內揮劍一萬次,百分百準確率。身體形成了本能,不用刻意計算,每一次出劍都準確到不偏分毫。

但是她現在發現,她的劍開始偏了。

用無數時間堆積的本能,也可以因為一時的懈怠而前功盡棄。

湛長風拄著劍,汗水淌下臉頰。紀光說了歸一劍宗四個字,她唯一能聯想到的就只有長須老道。

她身邊與「劍」有關的,也只有長須老道教她的劍訣。

劍道嗎?

她不知道,她是執劍的人,卻從未想過成為劍客。

但是拋開長須老道和劍道,她目前還沒從已知的宗門和人物中找到跟九轉往生訣相似的。

九轉往生訣的特異性註定目前階段不能過多暴露,所以武道院對她來說是最佳的選擇。

她也希望在這個武字上,找到自己學劍道的理由。

腳踏罡步,點刺上掛反撩,勢如雷霆肆意洒脫,風的方向.草葉的搖擺,仿佛都被她手中劍牽引著,形成奇特的韻律,這一刻她似融於萬物自然,也似凌駕眾生,體內蓬勃的真氣衝擊著經脈,勢在一層層疊加。

「喝!」骨骼清鳴,奔騰的真氣突破身體的禁錮隨著橫掃一劍,漫出強大的力量,眼前一棵三人合抱不過的參天大樹枝葉劇烈搖晃,仿佛被颶風撼動了般。

兩人從樹後轉出來。這一劍可以說是間接斬向他們的,其中驚心動魄的感覺叫人發憷,他們也沒想到幾個月前還停留在「弱質芊芊」印象上的人已經強得有點深不可測了!

這兩人就是筆架山上遇見過的冷易安.冷於姿兄妹。冷易安眼神發亮,戰意烈烈,沉沉道,「好劍。」

冷於姿觀執劍那人,心中不由一驚,這人似乎更加冷了。

先前雖神色冷銳,但到底存著幾分溫度,如今她看向他們,神色如常,可就是太如常了,無悲無喜無怒無哀,好似收斂了所有情緒。

那種冷,不針對任何人,只因高而冷,如同雪山之巔撫琴的仙人,月華深處煮酒舞劍的方外客,廣袖長袍地站在那兒,帶著世族的清貴和世外的飄渺,偶爾一瞥眼,看見了人間的他們。

她不說話,只看著他們,叫人拘束。冷於姿硬著頭皮解釋道,「我們不是有意偷看你修煉的,只是剛好過來,沒來得及打招呼。」

湛長風收起了劍,順手勾了一把水壺,「有事嗎?」

冷於姿心寬了點,道,「我們此來,是為了食人事件。」

據她從好藥山下來已經一個月了,中間好像又死了兩個人,兇手沒有任何蹤跡,她不太關心這事,只是偶爾路上有些人在談論,她就聽了一耳朵。

那邊冷易安單槍直入地說,「十三個人,現在只剩下你.我們.程之高.蕭邵白,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總靠人保護也不是辦法,何況他們學武之人,出入還要小心翼翼,實在讓人不痛快。

那東西總會向他們下手的,還不如設計將其引出來。

湛長風腦子一轉,大致明白他們的想法,「你們那麼肯定是狼王在報復?」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了。」冷於姿道,「最近一起食人案已經證實了這點。」

「最近?」

冷於姿奇道,「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沒工夫聽。」

「.....」

兄妹倆不由側目,你這是不放在心上還是修煉成狂了。

冷易安語意堅定道,「最近一起食人案發生時,民兵團在屍骨旁找到了一縷狼毛。」

「我們懷疑是那頭狼王所為,能出入村莊而不被發現,又能對付得了武者,除了那頭狼王恐怕沒有東西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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