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冰寒荒原那邊的人,花間辭神情凝然,「你知道那邊怎麼樣了嗎?」

「不太清楚。」進入大天世界後,不知道為什麼,諸天寶鑑就失效了,她聯繫不上余笙,只知道半年前最後一次聯繫時,余笙提到景耀發現了大靈脈,這條大靈脈曝光,必定懷璧其罪。

湛長風眸色沉冷,聲音卻清清淡淡的,「這次若能平安回去,建國吧。」

建國可沒稱侯簡單,花間辭一直不太清楚湛長風在這方面的底氣從何而來,「憑冰寒荒原?」

「小黎界。」

「嗯?」

湛長風望著疑惑的她,笑了,「你不會以為我之前說的借運,是將自己的氣運借給你吧,我要借給你的是天運,小黎界大半天運在我這裡。」

「你對小黎界做了什麼,天運什麼時候跑你那兒去的?」她知道她的凡間出身是神州太子,可不是幼年就亡國逃命,來修道了嗎。

湛長風笑意深沉,玩笑道,「我做了什麼?自然是因為我心懷天下.濟世救民.感天動地,得了天地人的偏愛。」

花間辭嘖嘖稱奇,「我竟然沒覺得你不要臉。」

因為小黎界的事還沒著落,所以之前她沒有對晝族的人提起,現在建立傳送陣的材料差不多湊齊了,她有了些把握,就對花間辭道,「藏雲澗是被淹了,神州卻都是我的人,我多年前離開時,留了圖騰,拉起一支地獄大軍是沒問題的,如果我的國建起來,我想它以道為骨,百工為輔,律法治世,地獄懸心」

花間辭聽著聽著,臉色發白,打斷她,「夠了,別說了。」

湛長風略帶疑狐地看著她,果然不說了。

「不是,」她頭有點痛,理不清突如其來的恐慌是從哪來的,今日心神消耗過度,一動腦子就一片茫然,想再仔細掐算掐算剛剛那感覺,什麼也算不出。

「你小心點。」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過幾日,等我恢復了,借你的天運再算一回。」

「未來的事,不必太執著。」湛長風若有所思,如此寬慰了一句。

翌日,明俞真君那裡的任務突然多了起來,營地里又是冷清一片,只有接任務和交任務的修士,來來往往,少有停留的。

除花間辭留下休息外,寒山團員都忙得腳不沾地,每人都是手裡拿著一個任務,懷裡揣著兩個任務。

風風火火十來日,屠邪者和邪靈的戰鬥愈發尖銳,終於迎來了一場大規模戰役。

邪靈傾巢而出,鋪滿了大本營臨牙山百里外的黑風溝,所有屠邪者也全部在營地中集結。

來了多少低階邪靈,來了多少高階邪靈,明俞真君聽著數字心裡直打鼓,相較數以萬計的邪靈,屠邪者的數量實在有限,他這邊攏共不到一千人,只願那些個身負大傳承.高道行的真君能一敵百.一敵千,擋住攻勢。

明俞真君對著緊急召到帳中的真君們一番鼓勵,視線尤其熱烈地在御無銘.秦無衣.玄誠.緋櫻.湛長風這幾個排名靠前的修士身上滑過,「我們人少,但我們補給豐富,傷藥.復元丹隨便用,醫師隨時待命。」

「可別了,能不受傷就不受傷。」緋櫻把玩著自己胸前的一縷青絲,沖湛長風眨了眨眼,「邪靈渾身帶著邪煞,被邪煞傷了,難以清除又難以恢復,還容易影響神志,凜爻道友你說是不是?」

湛長風總覺這人在打什麼主意,四兩撥千斤,「中幻術也很危險,容易被種心魔惡念。」

她這也是一個提醒,畢竟那隻不知流竄到哪裡去的孽靈還沒有找到。

緋櫻注意點不在這個上,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中的是幻術?」

「副業醫師。」湛長風一本正經,半點不心虛。

趙長閣.申屠非已經見識過她的「醫術」,絲毫不覺奇怪,其他人聽了,都很驚訝,他們對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地獄神眼,地獄神眼者給了的感覺通常是孤煞凶厲的,跟懸壺濟世的醫師搭不上邊。

緋櫻卻給她那夜隨手幫自己找到了理由,揚唇笑語,「難怪那麼溫柔體貼,不像某些人。」

這回趙長閣.申屠非也沉默了,不,此等看著患者在自己面前痛得死去活來還能不冷不淡說正常的人,只能說她有顆平常心,會不偏不倚地對待身邊一切,就算是溫柔體貼,也不會施加於一人,從這角度來講,她確實像是地獄神眼者,偏向天道的地獄神眼。

御無銘卻是揶揄道,「哪個某些人?」

眼神還遞向一旁秦無衣,秦無衣冷得張揚,嘴角常銜一絲譏誚,卻又自成一世界,不會唐突到別人,仿佛她合該如此。

不過她有個特性,記不住人,沒去記還是忘了得兩說,反正緋櫻三番兩次去挑釁她,就只給她留下個蹦的路人甲印象,氣得緋櫻恨不得每天給她找不痛快。

就如此時,秦無衣目光流轉,唇角上翹,發出一個不明意味的「呵」。

明俞真君沒察覺底下的暗流,凝重地囑咐道,「對,對,緋櫻道友上次跟我說了,邪靈中有個高階邪靈,實力逼近天君,幻術格外強,她也中招了,你們都得小心點。」

有一些熟悉緋櫻的人臉色變了,緋櫻本身就是玩幻術的,能讓她中招,不得不提防。

提到正事,緋櫻又覷了眼湛長風,「我脫身後才驚覺,那幻陣不是殺人的,是引妄念,種心魔的,且引得極其隱秘,自己一時很難意識到,所以你們不小心進了幻境,光儘快脫身還不行,事後要嚴密監視自己,若產生了平日不太會冒出來的念頭,做了不常做的舉動,都得重視起來。」

「怎麼說?」御無銘奇怪道,「自己有哪些異常,應該很塊就會察覺吧?」

「潤物細無聲懂不懂,手法蠻高明的,會在一段較長的時間裡,慢慢放大你偶爾會冒出的小想法。」

她平時過得太緊湊了,有時抱怨「早知道在宗門養養花花草草了」,或者懷念下幼時悠哉的田園生活,結果在那個幻境里,她就回到了小時。

你以為她會被幻術迷惑嗎,不,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幻境里,還嘲笑這幻境造得真粗糙,然後為了尋找突破口和應付可能的奇襲,作死地在幻境里逛了起來,順帶欣賞了農人的耕作生活,又自以為是地逃了出來。

隔了兩天,返回營地,在湛長風的鎮魂石下清澈了頭腦,而後慢慢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才覺察到自己冒出了二十五次回宗門的念頭,十一次厭倦的情緒,兩次無緣無故的憤怒。

這些符合自己心思的情緒如果越冒越多,說不定哪天她就真的離開大天世界隱居起來了,糟糕點的話,覺得道途無趣,還不如一死百了,或者自貶為凡人,擁抱紅塵去了。

這不是瞎想,而是她對此事的預估。她知道一個修士一旦被引動了妄念有多可怕,就像不克制自己捏死螞蟻的心思,將來可能殺一人,殺千人,殺千千萬萬人,還覺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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