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辭的擔憂不無道理,湛長風思忖著將九絕殺陣放到最後破,第一個要是把它破了,扶公盟很可能會提高另四關的難度。

一日後,她前至陽天那片隕石處,卻見這方虛空大變模樣,憑空生出一方陸地橫亘在隕石上方。

「你來了,隨我去看看那幾關卡吧。」鵬安老祖倏忽出現,扔下這句話,揣著手化光飛入那片陸地。

湛長風隨其後,將將離地面百丈時,嗡一聲空間輕顫,眨眼便似站在無盡高空中,向上望看不見虛空,向下望雲霧朦朧,偶見起伏的山脈。

這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空間。

「快來。」鵬安老祖的呼聲迴蕩在山野之中,她尋聲而去,便見他站在空地上,手掐訣,仿佛撩起了一塊無形的帘布,顯露出後面黑洞洞的口子。

「這就是九絕殺陣。」

如不是鵬安老祖特意撩開這個口子,指給她看,很容易誤闖其中,也許只是路過這片曠野,便一腳踏入這個和周圍環境融於一體的陣法里了。

湛長風站在漆黑的口子前,分出一縷神識投進去,竟如泥牛入海,瞬息就感覺不到那縷神識的存在了。

它似乎將一切都吞噬了,又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不露分毫端倪。

「你覺得此陣如何?」鵬安老祖料定了她破不了,摸了下巴上的一撮尖胡,道,「本尊再帶你去觀一觀紅塵路。」

「請。」這一陣確實神鬼莫測,她能直觀看到的,唯有鵬安老祖剛剛一閃而過的顯陣手法,但這也不能代表什麼。

湛長風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看不透的陣,然若要深入裡面體驗,又恐被九絕給絕命了。

一步千里,他們走入一座無人空城,在一家小院中,看見了婆娑道人。

婆娑道人手指身邊的一口青磚砌成的井,「紅塵路就在這口井中,長生帝君朝井裡看去,就會知曉它是什麼樣的。」

湛長風便依言望下去,卻見井中無數世界流轉,萬千景象盡現。

婆娑道人:「這些世界,有寰宇星界過去、現在的投影,有未來的預測,有真也有假,闖關人進入井中,會自行受到牽引力,往那最易受劫的世界去,至於結果,若幸運,第一個世界就能破劫而出,若不幸,便會隕落在紅塵劫下,也可能殘魂投入下個世界繼續歷劫。」

湛長風瞭然,「上尊的意思,是指在這些世界中,觸發自身劫難,也有幾率遇到世界毀滅、天地大劫這等外部災難?」

「倒是這個意思,但你的重點好像錯了,在裡面劫難纏身,是會灰飛煙滅的。」

「孤知。」湛長風心中有底,側首朝鵬安老祖道,「請帶我去看看其他的關卡。」

鵬安老祖尖銳的眼神在她和井間轉了一圈,「隨我來。」

二人又來到水陸法會的場地,這方場地被三道細線圍了起來,八個方位上插著明黃色的佛幡,中央有一座形似火山的假山。

目增和尚守在其旁,說道,「水陸法會是向餓鬼施食,解其飢餓之苦,以便超度,和尚也不欺負人,就不下場跟你們比了,到時放出千八百隻餓鬼,你們能在三天內完成超度,就算過關了。」

這個看似簡單,說來也麻煩,超度餓鬼的方式很多,但水陸法會只能以施食的方式進行超度,他說的千八百隻餓鬼又那樣籠統,不好估摸它們的食量。

「走吧。」

鵬安老祖將她領進一片林中,裡頭霧靄蒙蒙,天色昏沉,還沒走出幾步,那些樹木突綻嗜血紅光,化為了座座無名石碑。

「碑中乃三十萬屍鬼,你們派何實力的進來,我便放相應數量實力的屍鬼。」

冠世天師從林立的無名碑間走出來,一身磊落風華,粗看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細看又似天生該與它們站在一起。

湛長風頷首,「諸位上尊的手段當世罕見,孤會仔細斟酌,另可讓孤見見爛柯祖師了嗎?」

「哈哈哈。」鵬安老祖笑了三聲,「本尊這會兒真好奇你的實力了,儘管你終將折戟於此。」

他化光遁向天空,湛長風亦動身離去,又是嗡一聲,脫離這方空間,到了虛空中。

爛柯祖師懸空盤坐在那方大陸之上,說道,「我有一副通天棋盤可容萬物,現四關已置於棋盤中,你敢與我對弈否?」

湛長風有所猜測,但仍問道,「如何對弈。」

「諸天生靈若為棋子,那何為棋手?何為命運?」爛柯祖師嘴角掛著淺笑,「你我便是天,棋盤中的一切便為棋子,你我各執一方,看一看誰能引導出最終結局。」

「什麼結局?」

「一個結局,你方修士成功闖過五關,另一個結局,你方修士無法全部通關,你我分別為其中一個結局布局,但,誰究竟會拿到哪個結局,得等棋盤開局時猜子決定。」

話意便是,她有一半幾率會拿到阻止太一通關的結局,但有些話得問問清楚,「如果我阻止了我方的通關,那我們究竟算贏了還是輸了。」

「一子兩子的輸贏向來算不了什麼,最終的輸贏從來是由下棋人決定的,因此,你贏則太一贏,你輸,你方四關通過了也是輸。」

湛長風笑意加深,「有意思。」

爛柯祖師也笑了,「希望長生帝君不會讓我失望,你想即刻開始,還是準備準備。」

「容我準備準備。」

鵬安老祖瞧湛長風已離去,朝拿出山泉水來喝的爛柯祖師道,「換做本尊,面對你的棋局邀戰,也得怯幾分,她竟興趣盎然。」

在爛柯祖師說完規則的時候,鵬安老祖明顯察覺到本來氣度深不可測的人忽然鮮活了起來。

「你們不一樣,有些人即使准聖了,也做不了下棋人,有些人看似一介凡夫,卻天生是下棋人,哪怕自己沒意識到。」

清涼的水入口,爛柯祖師陶醉地眯起了眼,「帝長生不正是自己當下棋人,從一個個局中跳出來的嗎。」

「呵。」被定性為「有些人即使准聖了,也做不了下棋人」的鵬安老祖斜眼道,「你別輸就是了。」

「輸真的是輸,贏真的是贏嗎,可話又說回來,什麼時候才是真的輸,什麼才是真的贏。」

「......」鵬安老祖不稀罕跟他說話,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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