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里斯要在沼澤地里探一條路出來,自然是為了將來可以帶著部隊轉移,以便跳出德國人的包圍圈,毫不客氣的說,在前世的時候,蘇德戰爭初期,無論是西方面軍還是西南方面軍,在逃出德軍包圍圈的時候,大部分都利用了沼澤這種特殊的地形。在這裡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瓦西里・伊萬諾維奇・庫茲涅佐夫。

庫茲涅佐夫率領的第3集團軍在陷入德軍包圍圈的時候,就是利用了沼澤地形逃出生天的,而在當時的西方面軍中,他所率領的西方面軍也是受損最輕的。最離譜的是,庫茲涅佐夫所率領的第3集團軍,在突破德軍重圍,並轉戰數百公里之後,竟然還在路途中恢復了兵員,提升了戰鬥力。

現在,鮑里斯也要走一條與庫茲涅佐夫當年一樣的道路,而與庫茲涅佐夫相比,他選擇這條路是有準備的,理論上,將來一旦選擇這條路的話,應該執行起來更加的順利。

不過,將來這條路是否能用得到,還需要滿足兩個前提:一是在維斯瓦河狹地的戰鬥中,能夠有效阻擊德國人的攻勢。

入夜時分,勤務兵用艾草將營房熏了一遍,以便將躲在屋子角落裡的蚊蟲驅趕出去。

鮑里斯帶人從沼澤地回來,進入營房的時候,房子裡艾草苦澀的氣味還沒有消散乾淨。

「大尉同志,您的晚餐早就準備好了,需要立刻給您送過來嗎?」緊跟著鮑里斯進門的,是年輕的勤務兵。這個個頭不高的、留著一頭金髮的小伙子來自頓巴斯,性格開朗,謙恭有禮,最重要的是很勤快、

「送過來吧,」鮑里斯脫下身上已經濕透的軍裝,一邊忙碌著將手中的地圖鋪上桌,一遍頭也不回的說道,「對啦,阿爾卡沙,別忘了給我準備熱水,我得好好洗個澡。」

「好的,大尉同志,」勤務兵名叫阿爾卡季,鮑里斯對他稱呼了暱稱。

「還有,瓦西里・羅曼諾維奇少尉同志回來了嗎?」就在勤務兵準備離開的時候,鮑里斯又追問了一句。

瓦西里・羅曼諾維奇・魯爾斯堅少尉是209營的政委,感謝如今蘇聯的軍事制度,軍事委員監督指揮員的制度在幾年前遭到裁撤,儘管政委一職仍舊保留著,但同級部隊內的政委從級別上要比指揮官低很多,因此,在領導權上,政委對指揮官構不成任何牽制。像在209營里,魯爾斯堅的級別只是個少尉,與鮑里斯相比起來差距很大,所以,營里非黨務部分的事情,都由鮑里斯一言而決。

這兩天,集團軍方面似乎有什麼政治活動,昨天下午團部有命令傳過來,召集各部隊的政委到集團軍總部開會,魯爾斯堅是前天晚上走的,到今天上午鮑里斯離開營地去沼澤探路的時候,他都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大尉同志,」阿爾卡季回答道。

「哦,我知道了,你去吧。」鮑里斯擺擺手,隨口說道。

聽到勤務兵轉身離開,鮑里斯猶豫了一下,將同樣濕透的軍褲也脫了下來,然後就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仔細查看那份近月時間以來,好不容易才繪製出來的地圖。

地圖畫得很簡陋,就像他的營房一樣粗糙。地圖上繪製的內容,就是博爾卡勒基沼澤內部的通道線路圖。

近一個月以來,由彼得老叔充當嚮導,鮑里斯安排了一個排的士兵輪番進入沼澤地探路。在最初的一段時間,探路非常順利,進展的速度也很快,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路探的越來越遠,這項工作的進程被大幅減慢了。到今天,粗略估算,探路的隊伍已經在沼澤中深入到盧茨克東北4、5公里處的地方了,這樣遠的距離,往返一趟就需要花費很多時間,進度幾乎是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不過幸好的是,在今天的進度中,鮑里斯親自帶領隊伍找到了一片叢林,這片林地處於沼澤之中,不過地形卻要高出沼澤,地面上除了經年的落葉之外,倒是沒有泥塘的存在。下一步,鮑里斯計劃在這片林地中建立一個臨時的補給站,今後,派去探路的士兵不用每次都往返於營地和沼澤之間,只需要以補給站為落腳點,繼續向東北方向探索就可以了。

看了一會兒地圖,營房的房門就被人敲響了,勤務兵阿爾卡季端著一個餐盤走進來,放到鮑里斯面前的桌子上。

「大尉同志,您的晚餐,」阿爾卡季說道,「還有,今天郵差送來的信件里,有您的兩封來信。」

「哦?」鮑里斯將手繪的地圖收起來,看了看餐盤中的兩封信。

兩封信都是從莫斯科郵寄過來的,看看上面郵寄人的名字,鮑里斯笑了笑。

兩封信中,一封是由喬麗婭郵過來的,一封卻是由奧爾加郵寄過來的。看看郵寄的日期,都是十幾天之前的了――鮑里斯忍不住吐槽,如今蘇聯的郵政業務也太差勁了,從莫斯科到盧茨克的一封信,竟然需要在路上消耗半個月的時間。

不過再一想,鮑里斯又感覺釋然了。這是部隊里的信件往來,不用問,在郵寄的過程中,信件肯定被人拆看過了,而且,估計拆看的人還不止一波。

先拿過喬麗婭的那封信,仔細看看信封,沒錯,信封的封口處明顯有再次粘合的痕跡。

把信封拆開,取出裡面的信箋,鮑里斯草草的看了一遍。像喬麗婭和奧爾加這種出身富農家庭的女人,她們的警惕性要高得多,因此,信里絕不會有什麼破格的話。喬麗婭只是談了談的她的近況:就像鮑里斯預想的那樣,憑藉著一首《山楂樹》以及歌曲背後的故事,喬麗婭如願的脫離了通訊兵行列,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接到了上級的調令,被調往莫斯科軍區文藝兵團。

喬麗婭在心中很隱晦的提到,她永遠都不會忘了鮑里斯,並且期望兩人還有再次見面的機會。

再看看奧爾加的來信,這姑娘在信里說的話就要比喬麗婭露骨多了。她沒有提「t型線夾」的事情,不過卻提到她受了列寧格勒軍區的通報嘉獎,並且得到了200盧布的獎金。

兩封信看完,鮑里斯隨手就將它們扔到一邊的紙簍里,他並沒有回信的打算,在如今的看來,當初的那份心思不過是青春期的衝動罷了。如今,騷動的心已經冷靜下來,他需要考慮的是更加重要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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