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0101328師
凌晨三點多鐘，集團軍指揮部里卻是點著蠟燭――城市的供電還沒有恢復，而且為了保證安全，集團軍下達了燈火管制的命令。
「我們現在面臨的局面很不好，非常被動，」會議桌上攤著作戰地圖，眼睛裡布滿血絲的羅科索夫斯基雙肘撐在桌沿上，眼睛掃過在場的每個人，這才說道，「部隊太分散了，而我們需要防禦的戰線也太大，60公里的正面，意味著我們即便是把所有部隊都壓上去，每隔15公里也只能安排一個師。」
有人在黑暗中笑了一聲，打仗畢竟不是堆泥巴，部隊的安排也不能像壘磚一樣，完全平均的分配到整個戰場正面上去，類似羅科索夫斯基這樣的說法，通常是用在向上級部門要求支援的時候。
「今天下午，通過通信兵們的努力，我們已經聯繫上了所有的部隊，現在的大體情況是，323師還滯留在卡盧加以南地域，他們在之前的戰鬥中受損嚴重，短期內恐怕難以再次投入戰鬥。」羅科索夫斯基繼續說道，「322師在梅霍瓦婭，那裡也是第10集團軍之前的指揮部所在地。324師則在蘇希尼奇方向，之前聽戈利科夫同志介紹，這個師已經包圍了蘇希尼奇，他們或許會在最近兩天時間裡，向市區發動攻勢。」
「駐守蘇希尼奇的德軍有多少部隊？」一名參謀感覺有些奇怪，便忍不住問道。
這的確是很奇怪的事，因為按照之前西方面軍指揮部的命令，他們第16集團軍師是因為蘇希尼奇被德軍攻占，左翼防線可能會出現問題才被調過來的。結果，指揮部才到這邊，卻聽到了蘇希尼奇部德軍已經被合圍的消息，這是開玩笑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還來這裡幹什麼？看雪景嗎？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羅科索夫斯基煩躁的擺擺手，說道，「目前，情況最糟糕的是328師，他們在之前德軍的反擊中被擊潰了，師部已經被打散，而我們聯繫到了該師的參謀長納里揚斯基同志，他目前正帶著師部的倖存人員停留在熱爾傑沃村附近，準備重新把部隊組織起來。」
包括鮑里斯在內，眾多的參謀人員面面相覷，大部分人都搞不清狀況了。
從作戰地圖上就能看出來，熱爾傑沃村就在距離蘇希尼奇市不到20公里的地方，前面才說蘇希尼奇的德軍已經被324師包圍了，後面又說328師在蘇希尼奇遭受重創，不但整個師被打散了，連師部都打沒了。這到底是搞的哪一出？
「鑒於目前的形勢，我準備改變原計劃，將指揮部從梅曉夫斯克繼續前移，挪到梅霍瓦婭去，」羅科索夫斯基沒有理會眾人的疑問，他繼續說道，「另外，準備派出一位得力的同志，趕到熱爾傑沃去，將328師的部隊集結起來，並暫代師長的職務，負責組織向蘇希尼奇以南，奧卡河沿岸地區發動攻勢。」
聽他這麼說，眾人的視線一下集中到了鮑里斯的身上，不用問，這個任務多半是要由他來完成了，因為在眾人的履歷上，只有他自戰爭爆發以來，指揮過獨立的師級部隊作戰，同時，他也有在前線組織、整編部隊的經驗。
不要小看這些履歷，因為它本身就意味著經驗，意味著能力，意味著這個人值得信任。
果然，羅科索夫斯基屬意的人選也是鮑里斯，他很快將視線轉過來，投在鮑里斯身上，說道：「鮑里斯?阿爾希波維奇中校同志，我希望你能儘快到熱爾傑沃去，收編那裡潰散的部隊，將他們重新凝聚成戰鬥力，並向奧卡河方向發起攻勢。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希望你能向布良斯克至奧廖爾的公路方向做些突擊，從而給蘇希尼奇地區的德軍製造一些壓力。」
「我接受命令，司令員同志，」鮑里斯挺直身子，說道。
如今的鮑里斯喜歡接受這樣的挑戰，當然，更主要的是，這個任務意味著他能夠再次得到指揮一支部隊的權力，他喜歡指揮部隊直接作戰。
「還有，最近一段時間，我計劃提高無線電通訊的使用頻率，」羅科索夫斯基繼續說道，「以便給德軍提供一些錯誤信息，我們將繼續使用第16集團軍指揮部的各級番號，鮑里斯?阿爾希波維奇中校同志，你的部隊整合之後，在無線電通訊中使用的番號仍舊是133步兵師，這一點希望你能記住。」
「我會的，司令員同志。」鮑里斯說道。
無線電這東西，蘇軍很少在一線戰場直接使用，原因很簡單，蘇軍本身就善於通過無線電破譯來竊取德軍情報，推人及己，最高統帥部也規定一線部隊不得使用無線電來傳遞秘密情報。現在，羅科索夫斯基準備高頻率使用無線電通訊，無疑是為了迷惑德軍，讓他們誤以為蘇軍方面已經做出了戰線調整，原本在正面作戰的第16集團軍已經轉到了左翼，從而給他們製造心理壓力。
臨時的作戰會議在凌晨四點的時候結束，鮑里斯沒有再回那個只住了幾個小時的臨時寓所，而是選擇直接出發，前往距離梅曉夫斯克將近60公里外的熱爾傑沃。
為了加強328師的作戰能力，羅科索夫斯基又配屬給了鮑里斯一個加強炮營和一個專門負責通訊的小組，不過考慮到路況的問題，炮營需要到兩天後才能正式到位，而在這個時間裡，鮑里斯必須將能夠集結的部隊儘可能的集結起來。
就在指揮部里隨便吃了點東西，鮑里斯趕在凌晨五點之前，乘坐雪橇離開梅曉夫斯克，帶著他的警衛和通訊小組直奔熱爾傑沃。
離著熱爾傑沃越近，鮑里斯就越發感到問題的嚴重性，因為在經過哈坦薩莉婭村的時候，他就遇到了一支潰散的蘇軍部隊，這支近六十人組成的潰退部隊，正在齊腰深的積雪中蹣跚東進，他們中甚至連一個少尉都沒有，軍銜最高的不過是一名大士。
鮑里斯收攏了這支部隊，就地將那名大士任命為連長，讓他帶著人返回熱爾傑沃，並在沿途繼續收攏部隊，任何一名士兵都不能錯過。
這之後的一段路走得異常緩慢，鮑里斯時不時的遇到潰兵，然後就地將他們收編，整合到一起，以至於拖慢了形成，等最後趕到熱爾傑沃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而他身後收編的部隊，竟然達到了上千人的規模。
在熱爾傑沃，鮑里斯終於見到了原328師參謀長納里揚斯基，這個還不到30歲的參謀長同志也受了傷，他的胳膊上打著繃帶，但整個人的精神頭還算不錯。
得知鮑里斯是前來暫代師長職務的，納里揚斯基也是鬆了口氣，據他介紹，目前師部一共就剩下了4個人，除了他之外，還有丟失全部炮兵的炮兵主任博里舍維奇以及兩名參謀人員。而到目前為止，他們收攏的部隊有大概兩個團，彈藥和補給倒是還算充足。
「德軍的反攻來得很突然，」看著士兵們在村子外的林地內搭建避寒的木屋，納里揚斯基同鮑里斯說道，「我們沒有絲毫的準備，幾乎是第一枚炮彈落到指揮部營房前的時候，德國人就出現在了眼前。我和博里舍維奇同志退出營地，撤到了樹林裡，就此同別的同志失去了聯繫，按照我的估計，他們恐怕是被德軍俘虜了。」
鮑里斯讓阿爾謝尼將納里揚斯基說的這些情況記錄下來，最重要的是，記錄了328師師部的失蹤人員名單，這些東西，隨後他還要抄寫一份，因為其中一份要送到西方面軍指揮部，而另一份則牽涉到了他的秘密身份。
作為特別行動部西方面軍的主要負責人，鮑里斯在這個職位上可以說是極其不稱職的，這段時間以來，他上報的情況非常有限，為數不多的那一部分，也主要是記錄背負將領和指揮員的名單，然後轉呈上去，讓內務人民委員部的情報人員去核實情況，主要是核實這些人在被俘後，有沒有投降德軍。
「為什麼不向蘇希尼奇方向靠攏？」鮑里斯問道，「基留欣同志的部隊就在那裡作戰，他們還包圍了蘇希尼奇的德軍部隊。」
納里揚斯基有些滑稽的眨巴著眼睛，仔細看著鮑里斯臉上的表情，像是懷疑鮑里斯在開玩笑。
「324師包圍了蘇希尼奇的德軍？」或許是見鮑里斯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他便又問了一句。
「難道不是嗎？」鮑里斯反問道。
「雖然不是很確定324師的作戰情況，但就我所知，在蘇希尼奇的德軍有一個師的兵力，」納里揚斯基就說了這麼多便閉上了嘴，顯然，他不想直接說這條消息是假的。
儘管他沒說，鮑里斯卻也明白了實情，如果駐守蘇希尼奇的德軍真有一個師的話，那324師被包圍還差不多，至於包圍德軍，那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
德軍的兵力配屬和蘇軍不同，蘇軍一個師人數最多的時候也就是五六千人，而德軍一個師的兵力卻在一萬人到一萬兩千人之間，相當於蘇軍兩到三個師的樣子。以一個師的兵力，包圍三個師？那不是作戰，而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