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0111遭遇戰
．「嗡……」
戰機的馬達聲在瀰漫的硝煙中漸漸遠去，感覺到沒有危險之後，鮑里斯離開藏身的林地，重新回到公路上，阿爾謝尼則忙著去找那幾批因轟炸而驚慌四竄的戰馬。
狹窄的公路上非常混亂，身上帶著包紮的傷兵到處都是，人聲鼎沸嘈雜，還有一輛卡車被德軍的飛機炸毀在路邊上，車頭冒著滾滾的濃煙，熱浪逼人。
這是經由諾沃西利去往葉列茨方向的公路，儘管這裡歸由蘇軍控制，但最近兩天，德軍的飛機卻常常光顧這一帶，轟炸公路上任何值得轟炸的目標。為了抵禦德軍的轟炸，布良斯克方面軍指揮部，在這一帶設立了防空炮火，但效果並不是很顯著。
阿爾謝尼和警衛們很快將戰馬找了回來，一行人重新上路，直奔諾沃西利火車站，今天有一個旅的增援部隊抵達，鮑里斯需要去接管這支部隊。
之前，方面軍指揮部下達通知的時候，專門提到了這個旅的情況，按照通知上的說法，這個旅的所有士兵都是刑事犯，他們都是自願申請到前線作戰的，目的是獲得蘇聯政府的特赦。方面軍指揮部提醒軍部，儘管他們也願意相信這些刑事犯的作戰意願是自發的，但考慮到各種因素，指揮部建議對這個旅的指揮還是應該保持謹慎的態度。
經過不到半個小時的騎行，鮑里斯一行人趕到了諾沃西利火車站，最近一段時間，這個火車站已經成了大兵營，從莫斯科各個方向調配過來的軍隊，基本上都是乘坐火車先到諾沃西利，然後再分配到方面軍各下屬部隊的。
在火車站臨時設立的中轉營地指揮部內，鮑里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道明來意，很快就有一名少校帶著他去營地接管部隊。
目前，這個特殊的步兵旅還沒有番號，指揮系統也不健全，只有一個名叫托洛寧的軍事委員暫時指揮部隊，主要是管理部隊中監督紀律的特別小分隊。刑事犯沒有什麼人身權利可言，如果他們在服役期間違反軍紀，甚至是在不經許可的前提下擅自撤退，特別小分隊都可以將這樣的士兵就地處決。
說真的，鮑里斯很不喜歡這樣的特殊部隊，因為他們中存在很多不可預見的風險，不過值得慶幸的一點是，這支部隊的士兵在過來之前，已經接受過兩個月的訓練了，從戰鬥力上講，他們的素質要比普通新兵強的多。
在中轉營地，鮑里斯見到了這個旅的軍事委員托洛寧，這是個真正的年輕人，比鮑里斯還要小兩歲呢，不過就個人履歷來說，同樣參加過蘇芬戰爭的托洛寧，在戰鬥經驗上並不比鮑里斯差多少，只不過他沒有直接擔任過指揮員罷了。
「你必須帶著他們在明天下午之前趕到284師的駐地，並迅速投入那裡的戰鬥，」在剪短的交談之後，鮑里斯開始給托洛寧安排任務，「至於旅部的指揮人員，284師那邊會為你配屬，士兵的武器則在這裡就地補充。」
「從莫斯科出發的時候，衛戍司令部告訴我，部隊可以在這裡得到一部分反坦克武器，」托洛寧說道。
「非常遺憾，托洛寧軍事委員同志，」鮑里斯說道，「想必你也看到了，這裡的戰局非常不好，我們不僅缺乏兵員，也缺乏武器裝備，現在，中轉營地能夠為你們提供的，只有一些步槍和衝鋒鎗，反坦克炮和反坦克步槍的數量，恐怕滿足不了你的需要。或許，284師那邊可以為你們補充一些，但現在什麼都說不準，我也給不了你準確的答覆。」
托洛寧沒有再說什麼，不過眉宇間的那股子憂色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
辦完了交接的手續，士兵們開始有秩序的離開中轉營地，營地出口的位置，停著幾輛卡車，每名士兵從那裡通過的時候，都可以領到一個行軍背囊和相應的槍枝彈藥。他們撤離營地的過程，實際上就是一個武裝起來的過程。
帶著這個旅的士兵，鮑里斯沿著來路返回軍部駐地，他沒有繼續選擇繼續騎馬，而是在牽著馬同士兵一塊步行。
部隊有序的向西行進了一個多小時，就在到達科羅布卡河河灣處的諾濟亞爾斯基鎮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在諾濟亞爾斯基鎮外圍的公路上，鮑里斯帶領的部隊遇上了兩輛匆忙向諾沃西利方向行進的坦克，每輛滿是泥污的坦克車身上，都擠了七八個表情呆滯、垂頭喪氣的士兵。只看他們一身狼狽的樣子，任誰都能猜到這是打了敗仗撤下來的隊伍。
儘管只有兩輛坦克，十幾名士兵出現，但鮑里斯還是提高了警惕性，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這一帶應該是利久科夫同志指揮的坦克第5軍的防禦地帶，這裡原本應該是沒有戰鬥發生的。
帶著幾分警惕性，鮑里斯攔住了兩輛坦克，對匆忙鑽出駕駛艙的坦克指揮員問道：「你們是什麼地方來的，隸屬於哪支部隊？」
「報告上校同志，我們是坦克第5軍137坦克旅的，」回答問題的指揮員是一名少尉，他已經負了傷，額頭上還在流血，「我們剛剛從拉圖林斯科方向撤回來。」
「你們的部隊呢？」鮑里斯並不知道拉圖林斯科在什麼地方，他繼續問道。
「被法西斯衝散了，上校同志，」少尉沮喪的回答道，「我們的旅長德米特里?阿爾傑米耶維奇少校同志也犧牲了，旅指揮部完全失去了聯繫，我們整個連隊里，就剩下我指揮的這兩輛坦克了。」
鮑里斯一呆，他很清楚，按照少尉的說法，坦克第5軍的處境恐怕不妙，他們應該是遭遇了德軍的突襲，至少一個坦克旅被擊潰了，而在鮑里斯的印象中，整個坦克第5軍貌似也配屬了三個坦克旅和一個摩托化旅。
「阿爾謝尼，把地圖拿過來！」顧不上別的，鮑里斯扭頭從牽著馬的阿爾謝尼喊道。
「是，上校同志！」阿爾謝尼顯然也知道出了狀況，他飛快的從馬鞍的袋子裡取出一份地圖，飛跑著送到鮑里斯的手裡。
地圖直接展開，鮑里斯很快便找到了拉圖林斯科的位置，而看著地圖上那個處在丘陵帶邊緣的小鎮，鮑里斯禁不住心跳加速。
拉圖林斯科是個小村子，就在科羅布卡河河灣的北岸，距離諾濟亞爾斯基鎮，也就是鮑里斯現在所處的位置，直線距離不到13公里，而距離諾沃西利的直線距離，則不到20公里。
德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位置？坦克第5軍在幹什麼？利久科夫在幹什麼？結合部的西南方面軍防禦部隊又在幹什麼？
鮑里斯相信，如果羅科索夫斯基知道這個消息的話，他恐怕會瘋掉的，拉圖林斯科丟了，等於德軍已經在科羅布卡河北岸建立了登陸場，他們只需要一個突擊，就能打到諾沃西利。
諾沃西利有多重要？且不說那裡的中轉站還囤積著上萬名等待分配的士兵，以及大量配屬給布良斯克方面軍的武器裝備，單單是戰略位置的關鍵性，就註定了布良斯克方面軍不能把這個地方丟了。丟掉了諾沃西利，布良斯克方面軍的下屬部隊，將會被切割成東西兩部分，同時，圖拉將會直接面臨德軍的攻勢。
必須將德軍阻擊在諾濟亞爾斯基鎮以南地域，至少要遲滯他們向諾沃西利方向的攻勢，為方面軍指揮部調動防禦部隊爭取時間，否則的話，一旦諾沃西利失守，布良斯克方面軍將在未來十幾天，甚至是幾天內，遭遇滅頂之災。
其位於諾沃西利以西的部隊，包括機械化第28軍的全部主力、坦克第1軍大部，都將陷入德軍的包圍圈。
可是要想將德軍阻截在諾濟亞爾斯基鎮地域，鮑里斯手上能夠調動的部隊就只有這個純粹的步兵旅，而且還是從未參加過正式戰鬥的步兵旅。鮑里斯手上沒有火炮，也沒有坦克……哦，坦克有兩輛，經過詢問，一輛坦克上有不同類型的炮彈共9發，另一輛上則只有5發。
經過深思熟慮，主要是仔細研究了諾濟亞爾斯基鎮附近的地形之後，鮑里斯得出一個結論，如果來犯的德軍兵力超過一個旅，那麼，他現有的部隊大概可以支撐2到3個小時的時間――德軍的部隊肯定是精銳的裝甲部隊，而他手上卻只有一個完全由新兵組成且沒有配備任何重火力的步兵旅。
當然，如果坦克第5軍的部隊還沒有全線潰敗，或者說，潰敗部隊能夠被迅速收攏起來的話，那麼他或許能指揮這支部隊抵抗的稍久一些。
詳盡的分析目前的局勢，鮑里斯認為，這場遭遇戰他是必須要打的，如果不戰而潰，即便將來最高統帥部不追究他的責任，他將來的晉升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反之，若是他能堅持下來，給方面軍司令部贏得寶貴的時間，那麼，他的收穫也將是巨大的，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這一場戰鬥將有可能成為他指揮部隊以來，進行的最為關鍵也是最為顯赫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