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0163壞消息

聽鮑里斯這麼主動的介紹自己,安捷莉雅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尤其是在感受到周圍同事們投過來的詫異眼神時,她心底的歡喜就更無法用笑容來表達了。

「喔,這就是安捷莉雅?」赫魯雪夫嚴肅的臉上也在一瞬間浮出笑意,他主動上前一步,伸出手說道,「非常好,和鮑連卡的確很般配。」

「謝謝,尼基塔・謝爾蓋耶維奇委員同志,」安捷莉雅可不敢用姓氏來稱呼赫魯雪夫,畢竟她跟赫魯雪夫還沒有那麼熟。

「你們要好好相處,爭取儘快完婚,」赫魯雪夫同安捷莉雅握了握手,說道,「要知道,史達林同志對鮑連卡的婚事是非常關注的,這一點,謝爾巴科夫書記同志恐怕是深有體會了。」

提到謝爾巴科夫,赫魯雪夫又是一陣暢快的大笑,他和謝爾巴科夫之間的關係,可遠遠算不上融洽。

這回安捷莉雅倒是沒有開口,畢竟她也要保持一份矜持。

有了安捷莉雅在場,彙報工作的事情就顯得簡單多了,帶隊來的中年人直接退到第二位,將介紹情況的任務交給了安捷莉雅。

而對於安捷莉雅來說,她顯然也是早有準備的,而且,她也很享受這種成為眾人焦點的感覺,因此,對整個彩排工作完成度介紹的很順利。

鮑里斯始終跟在赫魯雪夫的身邊,不過,他的注意力可沒在安捷莉雅的介紹上,而是集中在了會場中心的表演台上,在那裡,來自列寧格勒國立師範大學的姑娘們,正在表演集體棒操。那一道道窈窕的身子,一對對筆直的大腿,都有看頭的很。

就在安捷莉雅介紹到民兵方陣準備情況的時候,大會場的門口處突然衝進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人是名蘇軍中尉,而緊跟在中尉身邊的傢伙,鮑里斯卻是認得,正是赫魯雪夫的私人司機齊賓。

守在會場入口的,是幾名市委的工作人員,他們當然不會允許任何人往會場內跑,因此,齊賓和跟他同來的幾名士兵都被攔在了門外。齊賓的情緒看上去很激動,被攔住之後,直接就與工作人員發生了爭吵,不過動靜卻不是很大。

鮑里斯看到的很及時,他往赫魯雪夫身邊湊了一步,用儘可能小的聲音提醒他,齊賓來了,很可能是有什麼急事。

赫魯雪夫愣了一下,順著鮑里斯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齊賓在兩名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進來。

「好啦,情況先介紹到這裡,」鮑里斯攔住安捷莉雅,微笑著說道,「委員同志還有些急事需要處理。」

安捷莉雅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她知機的停住介紹,在見到齊賓走進之後,還特意向一邊退開幾步,給赫魯雪夫接下來的交談提供便利。

鮑里斯並沒有學著別人的樣子往旁邊讓,因為他察覺到齊賓並沒有避著他說話的意思。

「部長同志,」齊賓對赫魯雪夫的稱呼比較特殊,他用的「部長同志」這個叫法,鮑里斯判斷,這表明齊賓應該是赫魯雪夫擔任烏克蘭中央委員會組織部長期間跟著他的。

「出事了,列昂尼德出事了,」齊賓的表情慌亂,或許是因為趕得太急的緣故,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明顯的氣喘。

「列昂尼德?他出什麼事了?」赫魯雪夫皺著眉頭,問道。

「部隊來人通知說,他駕駛的飛機在卡盧加上空被德國人擊落,墜毀了。」齊賓用帶著哭腔的語調,很急促的說道。

「人呢?人有沒有跳傘?」赫魯雪夫臉上的肌肉一陣抖動,看得出來,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不過,畢竟是資深的政客了,他的表情掩飾的很好。

「這個……還不太清楚,軍事委員會那邊……」齊賓有些不知所措,估計他之前都沒有確定這些消息是否準確。

「馬上去軍事委員會,」赫魯雪夫沒有再追問他詳細的情況,而是果斷的說道。

「我去總參謀部,」鮑里斯重新戴上軍帽,直接說道。

「不,鮑連卡,先不要去總參謀部,」赫魯雪夫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想到了什麼,搖頭說道。

估計是看到身邊人多耳雜,赫魯雪夫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邁步就朝外走。

鮑里斯心領神會,朝不遠處的安捷莉雅使了個眼色,緊跟在赫魯雪夫的身後走向門口。

儘管這邊的工作還沒有彙報完,但赫魯雪夫想要走,還真沒人敢上來問原因,包括安捷莉雅在內,一干工作人員也只能一頭霧水的送他們出來。

走出少年宮,赫魯雪夫一刻也不停留,直接上了吉普車,鮑里斯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坐到車裡。

「你需要馬上去克里姆林宮,鮑連卡,去史達林同志的身邊,」車子開動起來之後,赫魯雪夫一隻手扶著鮑里斯的胳膊,面色嚴肅的說道,「你需要找一個藉口,嗯,合情合理的藉口,不管是向他彙報工作也好,請求指示也好,務必拖延上一段時間,我會儘快趕過去的。」

鮑里斯明白赫魯雪夫的用意,很現在,列昂尼德作為赫魯雪夫的大兒子,他在前線出了事,其本身就不會是一件小事,必然會引來各方關注。如果說能夠確認列昂尼德在墜機時已經犧牲了,那麼對赫魯雪夫來說,他需要忍受的僅僅是喪子之痛而已,反之,若是列昂尼德沒有死,而是落在了德占區,那麼不管他有沒有被德軍俘虜,這件事都將成為政敵用來攻訐赫魯雪夫的把柄,這會令他所面臨局面非常被動。

在前世的時候,鮑里斯曾經看到過一種說法,那就是赫魯雪夫曾經為兒子列昂尼德求情,甚至不惜為此向史達林下跪,那時候,他還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但是現在,他只能說那純粹是胡扯。

像赫魯雪夫這樣的政客,為了保住自己成了叛徒的兒子,去向史達林下跪求情,這是多麼荒誕的劇情?史達林是什麼人?那是為了蘇聯的尊嚴,連自己兒子都性命都能忽略不計的強人,赫魯雪夫的腦子裡需要進多少水,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而且還是政治上的低級錯誤。最離譜的是,他犯了這麼大的低級錯誤,在後來的一系列政治鬥爭中,他的政敵,包括狠人貝利亞、馬林科夫,及至再後來的勃列日涅夫等人,竟然都沒有拿這件事出來跟他清算……貝利亞這些人的腦子裡又進了多少水?因此,綜合來看,這就是一個將蘇聯三代領導人時期的政客們都看成是糊塗蛋的弱智傳言。

再從人之常情來判斷,赫魯雪夫只有列昂尼德一個兒子嗎?當然不是,他的後人很多,兒女成群,而在這其中,身為長子的列昂尼德,卻是他第一個妻子所生。作為赫魯雪夫這樣的政客,他的親情觀需要有多麼厚重,才會為了一個前妻所生的兒子,將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是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

流言終歸是充滿紕漏的,只要理智的分析一下,不難窺破,但問題在於,在某些特定的時刻,即便是漏洞百出的流言,也會產生巨大的殺傷力。

赫魯雪夫希望鮑里斯到史達林那裡去,就是擔心有人在事實澄清之前,跑到史達林面前去胡說八道,儘管這種胡說八道的效果可能維持不了多久,事實會很快澄清,可只要史達林的心裡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對赫魯雪夫產生了惡感,其後果都是很嚴重的。

中國有三人成虎的典故,其出處為《戰國策》,而在政治上,三人成虎的情況則要複雜的多,它又很多變體,也能產生很多不同的效果。舉個簡單的例子:有人說這條街上有老虎,聽人的不一定信;回頭又有人說,同一條街上有狼,聽的人可能還是不會信;第三回又有人說,這條街上出現了蟒蛇。聽的人或許還不會信,又或者通過親自調查,聽的人確信了這都是謠言,但這種不令人心安的謠言聽多了,聽的人可能就會儘量避免到那條街上去。

給一條街造謠言,顯得很無聊,但若是把這條街換成一個人,比如說,換成現在的赫魯雪夫,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沒敢乘坐赫魯雪夫的車直接到克里姆林宮,鮑里斯先回了自己的公寓,準備換輛車直接去紅場。

站在公寓外的路邊,看著赫魯雪夫乘坐的吉普車在夜幕中迅速遠去,鮑里斯心中暗自嘆息,從此刻的赫魯雪夫身上,他能感受到做一名政客的艱苦――承受著喪子之痛,卻不能首先考慮安撫家人和舔舐傷口,還得最先考慮這件事可能給自己帶來的政治影響,這樣的生活難道不累嗎?這樣生活一輩子,難道不是更累嗎?

不過,鮑里斯也很清楚,人生的選擇在很多時候是只有一次的,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激流勇進或是一瀉千里,登上山頂或是墜崖身亡,整死對手或是被對手整死,這一路走過去,他就只能在這樣的選擇題前做出選擇了。

好吧,那些事情想的有些遠,鮑里斯覺得現在自己首先要考慮的,是如何去完成赫魯雪夫交代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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