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0180空襲
這麼一個突然出現的晉升，令鮑里斯有種精神恍惚的感覺，說真的，這個晉升他已經等的太久了，實際上，從史達林格勒戰役結束之後，他就在等待這個晉升的命令了。
回顧一下當初的史達林格勒戰役，戰役結束之後，僅僅第62集團軍內，司令員崔可夫得到了晉升，軍事委員古羅夫得到了晉升，克雷洛夫得到了晉升，若盧傑夫得到了晉升……第62集團軍整支部隊都得到了嘉獎，部隊番號改為了近衛第8集團軍。
就在這種幾乎遍及全集團軍範圍的提拔和嘉獎中，他鮑里斯被漏掉了，一枚「保衛史達林格勒」獎章，還是在數個月後補發的。
手裡拿著這份來自軍事委員會的晉升通報，鮑里斯從頭到尾的，又將通報中的內容仔細看了一遍。
按照蘇聯紅軍的慣例，任何一名指揮員在獲得晉升的時候，晉升通報中，都會將他的個人履歷以及戰鬥功勳詳細的寫出來，以便讓每個看到通報的人，都能對這份任命有一個直觀的了解，鮑里斯目前的這份晉升通報自然也不會例外。
從頭到尾的將通報再次看了一遍，鮑里斯發現，通報上對其從蘇芬戰爭到史達林格勒戰役這一段時期內的所有經歷，都有一個詳細的描述，但卻並未涉及到其在制定庫爾斯克作戰計劃時所起到的重要作用。話句話說，這次的晉升，與庫爾斯克會戰無關。
而且縱觀鮑里斯的升遷之路，不難發現一個問題：他在中下級指揮員的晉升過程中，被提拔的相當快，少尉、中尉……一直到上校，這個晉升過程是非常順利的，那速度，可以說是快的令人髮指，在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已經完成了從基層指揮員到高級指揮員的轉變。
可自從晉升為少將，進入高級指揮員的行列之後，他的晉升之路就走不動了，甚至可以說是停滯不前了。在史達林格勒，他豁出性命熬到勝利，對別人說來，那場鏖戰結束之後，就是光榮到來的時候了，而對他來說呢，戰爭結束……那就是結束了，沒有精彩也沒有後續。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有的時候是晉升的利器，有的時候卻是晉升的障礙。
「將軍，我去替你把新的軍裝領回來吧。」阿爾謝尼不明白鮑里斯心中的苦楚，只是一門心思的替他高興，這麼長時間，他總算是熬到鮑里斯更進一步了，而鮑里斯更進一步，自然就意味著他的晉升也將提上日程了。
鮑里斯的心思沒在這兒，聽了阿爾謝尼的話之後，只是默然點了點頭，可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興奮的阿爾謝尼同志已經一溜煙的跑走了。
放下手中的通報，鮑里斯搖搖頭，他琢磨著，或許是時候將阿爾謝尼放走，給他安排個實職了。
赫魯雪夫同志當初的判斷並沒有錯，現在鮑里斯算是深有體會了，他在想，若是當初沒有接受赫魯雪夫的推薦，沒有去擔任總參謀部作戰部部長的職務，那他在一線還有什麼幹頭啊？
由此往更深一層去考慮，就當是安慰自己吧，鮑里斯感覺自己若是晉升的太快了，恐怕也不是什麼好兆頭。自己想怎麼樣？做個不到30歲的大將嗎？這在戰爭時期或許是件好事，可若是到了戰後，誰又會盼著自己的頭上，坐一個不到30歲的領導？這簡直是個令人絕望的年齡啊。
丟掉手中的煙頭，鮑里斯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心態，平復了胸中那一股不平和鬱悶――畢竟自己還年輕，有什麼啊，來日方長吧。
剛剛咬了兩口的冰棍，這會已經有了融化的趨勢，鮑里斯重新坐回自己的矮凳，將那根冰棍拿起來，美美的咬了一口，繼續看自己的戰報。
「嗚……」
視線才剛剛轉到戰報上，連上面的內容都還沒看清楚，刺耳的防空警報聲驟然間響起，那聲音是如此的尖銳，以至於病房窗戶上的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鮑里斯愕然抬頭，看向窗戶的方向，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在庫班空戰之後，蘇聯紅軍已經在南線掌握了絕對的制空權，從鮑里斯抵達克拉斯諾達爾之後，還從未聽到過防空警報的聲音，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窗外艷陽高照，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天空是一片蔚藍色的，連半塊雲彩都看不見。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離開不久的阿爾謝尼又跑了回來，他一進病房便氣喘吁吁的說道：「將軍，請立刻跟我下防空洞，德國人的飛機來了！」
「慌什麼！」鮑里斯皺著眉頭，挺身從矮凳上站起來，先取了褲子穿上，又從阿爾謝尼手中接過軍裝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確定不是誤報嗎？德國人的飛機怎麼可能衝到這裡來？」
「不是誤報，防空兵都已經進入炮位了。」阿爾謝尼簇擁著鮑里斯往外走，嘴裡還飛快的說道。
鮑里斯可沒想進什麼防空掩體，他準備找個好的觀測位，仔細觀察一下德軍戰機來襲的情況。
要說市區內最好的觀測位，當然是樓頂上，不過，考慮到目前克拉斯諾達爾市區內的實際狀況，鮑里斯放棄了這個打算――整個市區就那麼幾棟保存完好的建築，它們絕對是最佳的轟炸參照物，這時候到樓頂上去，純粹是找死。
「安排醫院的傷員轉移了嗎？」腳步匆匆的走出病房，鮑里斯見樓道里都沒多少人，禁不住問道。
「我不清楚，」阿爾謝尼遲疑著說道。
「馬上通知醫院安排轉移，」鮑里斯果斷的下達命令，儘管這裡他沒有什麼指揮權，但他的級別擺在這兒，這命令還是有效的。
「那，將軍你……」阿爾謝尼猶豫道。
「你不用管我，」鮑里斯飛快的衝下樓梯，嘴裡還快速的命令道，「通知所有人，馬上離開大樓，這裡很危險。」
到二樓的時候，走廊里已經出現了準備躲避轟炸的傷員，看穿著，都是軍人，畢竟軍人經歷過戰爭，他們知道什麼地方在轟炸到來的時候更加危險。
「不要慌！」看到擁擠的人流已經阻塞了樓梯，鮑里斯大聲喝道，「讓醫生和重傷員優先轉移，輕傷員負責維持秩序，有製造混亂的，就地槍決！」
儘管年輕，但鮑里斯的身上畢竟穿著軍裝，而且，他的級別也擺在那兒。喊了兩聲後，附近有傷員認出了他的身份，開始主動幫忙維持秩序，有「就地槍決」這麼一道命令擺在前面，威懾力是很強的，樓梯口處的秩序很快好轉――由這裡也能看出來，在經過兩年多的戰爭之後，蘇軍的士兵在紀律和服從性上，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有了秩序，疏散的速度就變快了，擁擠在樓梯口的重傷員和驚慌失措的醫護人員很快下了樓，一名穿著少校軍裝的年輕人走過來，催促鮑里斯趕緊下樓，並且告訴他，大樓前面就有一處防空掩體。
鮑里斯跟著幾名士兵下了樓，還沒等找到防空掩體的位置，就聽到飛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的傳過來。
「將軍，將軍，醫院已經做了疏散，」氣喘吁吁的阿爾謝尼這時候也追了上來，他抬頭看著西北方的天際處，說道，「咱們快進掩體吧，德國人的飛機已經到了。」
「通通通……」
幾乎就在同時，遠處傳來防空炮鳴放的聲音，這應該是部署在城外的防空軍，正視圖將逼近的德軍戰機趕到高空，防止他們對城區內的重要設施展開低空轟炸。
「望遠鏡！」鮑里斯手搭涼棚，朝西北方向看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能看到，他轉過身，朝阿爾謝尼說道。
阿爾謝尼趕緊摸著後腰，找到裝著望遠鏡的盒子，摘下來，取出望遠鏡，遞給鮑里斯。
藉助望遠鏡的幫助，鮑里斯再次向西北方向看過去，這次，他終於找到了目標。
望遠鏡的視距內，十幾個黑點正朝城區的方向直撲而來，防空炮的炮火在空中炸出一團團黑煙，卻始終沒能將它們逼退。
黑點來的非常快，望遠鏡內很快就能將它們看的清清楚楚。一共是16架戰機，從他們排出的隊形可以看出來，這應該是一個中隊，四組四機編隊。
鮑里斯感覺很困惑，按照目前蘇軍的布置情況，幾乎每一支前線參戰部隊中，都有空軍的指揮人員存在，這些人一方面是為空軍作戰指定轟炸目標的，一方面也是提前給後方預警的。現在，德軍的飛機已經突襲到了克拉斯諾達爾失去了，可蘇軍的航空兵竟然還沒有出現，這是在搞什麼呢？
難道彼得羅夫指揮的進攻失敗了？那也不對啊，畢竟那只是進攻失敗，而不是防守失敗，防線上的空軍預警怎麼會不起作用了？
難道說德軍打起了反擊？這更加不可能了，在新羅西斯克的德軍兵力原本就捉襟見肘了，他們能防守住蘇軍的攻勢就不錯了，哪來的實力打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