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十天時間過去了。在躍馬戲漸漸興盛的同時,人間也到了春節。二十年來第一次在沒有宦官集團陰影統治下過春節,大明宮張燈結彩,開成帝舉辦了一場隆重的梨園燈會慶祝新春。

在燈會之上,開成帝還在雷長夜的介紹下嘗試玩了一下躍馬戲,並大加讚賞。

有了開成帝的宣傳,整個長安的權貴階層上行下效,紛紛迫不及待地進入躍馬戲中,試圖在皇帝面前表現自己的英武一面。

不久之後,雷長夜發現李象淳、郭留貴和李淑儀全都跑進來了,還帶出了一隻充滿皇族氣息的親衛隊,在遊戲里依靠堅甲利刃,縱橫砍殺,好不痛快。

春節之後,躍馬戲的熱度在整個大唐迅速上升。在第一輪朝廷征西胡的大會戰中,白銀義從軍已經招到了十萬多名平民玩家,氣勢驚人。

可惜在這一次測試運行過程中,玩家都不知道利用自身的影響力去影響方鎮節度使的決策。在白銀義從軍西征的時候,各地方鎮勢力紛紛乘虛而入,攻伐長安城,和神策軍大打出手,搞得白銀義從軍不得不分兵回救。

結果就是西征的白銀義從軍還沒來得及到沙州,就被西胡軍的大部隊淹沒了。所有玩家被西胡軍隊圍了個結實,全身背矢,力戰而亡,死得別提多慘了。

但是雷長夜會讓他們就這麼死了嗎?當然不會。

他還要讓他們的神識從死去的畫中身中超脫出來,高懸在西胡大戰場之上,看著白銀義從軍一個個全都死乾淨,然後看著西胡再陷長安城,燒得一城烈焰。

這樣就完了嗎?還能再過分一點嗎?雷長夜的回答是:能。

在遊戲結束的最後,他打開了太虛幻境里的另一重結界,以自己描畫的畫中身作為演員,演出了沙州城、北庭都護府、安西都護府三大戰場最後時刻的情景。

沙州軍民獨守孤城十一年最終全體淪陷的悲苦往事,北庭大都護李元忠與七千將士力戰而亡的血淚悲歌,安西大都護郭昕率白髮死士死守龜茲的悲壯史詩,讓雷長夜串成一條連貫的時間線,一場場地展示在所有入畫人的眼前。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了大唐與西胡會盟時的使節看到的悲愴畫面。甘、涼、瓜、沙諸州的大唐遺民,披裹唐服,手持唐旌,夾道迎呼涕泣曰:「帝猶念陷胡生靈否?」

所有入畫人在看到這一幕幕蒼涼畫面的時候,吳道子的畫外音則在畫面外所有人敘述大唐西域百年的歷史,說得嗓音嘶啞,到最後嗚咽難言。

雷長夜在一旁聽得低頭不語,異常安靜,吳道子非要攬這個畫外音的活兒,結果活了一百多歲的人哭得稀里嘩啦的,非常尷尬。

躍馬戲第一輪戰場副本結束之後,整個長安城淹沒在一片哭聲之中。數萬入畫的百姓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大唐真的亡了一般。長安如此,江南、巴蜀、漢中、河東、宣武、魏博諸鎮都有入畫人在嚎啕大哭。

第二天早朝,御史台參雷長夜的奏章猶如雪片一般堆到了開成帝的御案之上,朝臣群情激憤,都認為雷長夜長了胡人的志氣,滅了大唐的威風。

開成帝微笑著留中不表,散朝而去。

這一天,雷長夜成了整個大唐最不受歡迎的人。

但是,躍馬戲卻一躍成為人人都必須去玩的遊戲。因為第二輪躍馬征西胡的大戲又要開場,這一次,所有人都認準了一件事,說什麼都要贏!他們要去營救萬里之外,陷胡數十年,猶念唐恩的塞外遺民,他們要去重新光復被西胡陷落的萬里江山。

這一天,雷長夜帶著陰將們巡視飛魚大娘船,發現船里氣氛異常安靜。所有的單間全部都是顯示有人的標牌。所有的貴賓間都顯示主人有事。他檢查了一下雷公戲,裡面竟然只有魚玄機和一堆機托與黑暗暴君較勁,其他人都沒在玩這個遊戲。

令他感到又驚又喜的是,連劉秀、陰麗華、紫馨、東方朔、汪芒、張角、蘇妲己這樣的大玩家都在這一天拋棄了雷公戲,在單間裡咬牙切齒地準備入畫躍馬戲。

這在他看來是相當難得的。因為躍馬戲沒有速升品體系,只是一個加速般的大唐幻世而已。但是這些玩家卻因為他在第一輪大戲結束後的片尾演出而決定入畫。這並不是為了遊戲體驗了,而是為了大唐要出口惡氣。

這顯示出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歸屬感。他們已經開始認同自己唐人的身份。

這第二次的躍馬戲雷長夜不敢馬虎,首先就在太虛幻境的入口太虛宮內布置了光鮮亮麗的舞台,寫明這一次才是躍馬征西胡正式的入畫戲。同時,吳道子以天庭真人的姿態隆重登場,向每一個曾經在第一次躍馬戲中死過一次的入畫人頒發他們的裝備和金錢。

這個舉動立刻讓在第一次躍馬戲中死得灰頭土臉,還要鞭屍良久的入畫人們感到了一波來自雷長夜的關懷和誠意,心裡立刻舒服了一點點。但是雷長夜還是天底下最讓他們討厭的人之一。

第二次躍馬戲的進度比第一次順暢了很多。經過了第一次躍馬戲的遭遇,很多入畫人發現了白銀義從軍的優越之處。

首先就是地處長安,天子親兵,一入軍伍就會以驅除西胡為己任瘋狂訓練。如果在白銀義從軍里當上都頭或者兵馬使,就可以始終在第一線作戰,有大把的機會斬獲軍功和人脈,一點點糾集起精兵強將,朝著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最高榮譽穩步前進。

其次就是白銀義從的軍規嚴明,每一個白銀義從是武盟認可的俠義之人,對朝廷忠心無比,從根子上杜絕了執掌兵馬的行軍中尉叛變朝廷的可能性。跟著白銀義從軍打西胡,從頭打到尾,絕對不會出現上司突然想要攻襲長安的劇情。

最後是白銀義從軍擁有飛魚大娘船的火力支援和軍餉輸送,始終保持著士氣高昂的姿態,面對壓倒性的兵力時也可以絕地反擊,打出不少漂亮仗。這比在其他節度使手下賣命要舒服太多了。

唯一讓入畫人們不滿的就是白銀義從軍入伍的資格極其苛刻,需要申請者擁有極高的地方聲譽,武力水準和實戰經驗,入伍考核的項目繁多,而且每項都非常嚴格。

白銀義從軍的消息還特別靈通,如果入畫人在躍馬戲裡曾經做過山賊,打過村莊,搶過東西,哪怕在大城市裡果奔過,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全都會被拒絕入伍。

這就讓那些在入畫戲裡曾經放飛過自我的入畫人慾哭無淚,只能跑到各大節度使帳下效力,試圖積攢人脈和勢力,一點點朝著都指揮使和都知兵馬使的地位爬升。

很多大玩家從一開始就參與到了遊戲進程之中,他們很多人是武盟成員,直接就進入了白銀義從軍。有些大玩家想要進行騷操作的心馬上控制不住了。不少大玩家自行帶了一批願意跟隨他們西征的壯士,偷偷出城朝著沙州方向前進,試圖提前去給西胡找麻煩。

這當然是遇到了涼州方向派來的大批西胡精銳阻攔,陷入了死戰。這些大玩家忘了在這個殘酷的躍馬戲裡,只要在戰爭進程中被殺一次,就算氪了全部的玉符,都復活不了,神識只能高高懸掛在天空,做這場恢弘戰役的旁觀者。

這幫傢伙一陣猛如虎的夢幻操作,然後就被十倍百倍的西胡士兵給淹了,神識高高懸在空中,無可奈何地觀看結果。有些大玩家窮極無聊,開始在天空中給還沒死的同伴支招。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他們雖然死了,但是同伴們還能聽到他們說的話,還能和他們進行交流,正應了「音容猶在」這句話。

這也展開了一輪全新的騷操作。很多大玩家在天空中飄來飄去,通過高空視角,或者給陷陣於西胡軍隊中的隊友指明逃亡路線,或者給有意進取的戰友指明了敵軍兵馬虛弱之處,或者給統兵的高級將領通報敵軍兵馬配置,讓他們能按照敵軍虛實布兵排陣。

這些騷操作的確讓他們這一波波添油戰術反而打出了一些奇效,造成了西胡兵馬大量不必要的傷亡。但是,最不必要的傷亡還是他們自己給白銀義從軍造成的。如果當初不來浪該多好。

雷長夜的神識操控的西胡軍隊可不是吃素的,一旦發現了這些來浪的軍隊,立刻開始四處集結,封鎖涼州以東所有關隘道口,大軍嚴陣以待,萬藏寺高手蜂擁而至,西胡的騎隊四外劫掠,堅壁清野。西胡的箭兵和佛兵據險而守,穩如泰山。

等到開成帝因為「某種未經證實的原因」準備召喚全國白銀義從軍征伐西胡的時候,西胡軍已經在涼州東部戰區布下了天羅地網。

全國各地聚集而來的白銀義從軍在涼州前線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西胡的涼州防線積屍如山,血流漂櫓。雖然白銀義從能征善戰,但是西胡軍隊以逸待勞,先天占有上風。

最後戰爭的大勢還是倒向了西胡軍。在西胡軍消耗了一波白銀義從軍兵力,順勢反攻之後,久戰力疲的白銀義從軍不得不潰退到長安堅守。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