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牛刀小試(感謝新盟主「月出孤舟寒00心事兩悠然」的打賞)

「把屍骸埋了,準備回去。」

程知節蹲在一堆屍骸的邊上,一手錦囊,一手往裡面掏果脯。

邊上的將領知曉他心情不好,幾度想勸,可誰都不敢上,擔心被毒打一頓。

程知節吃啊吃,右手再掏,竟然沒了。

幾個將領相對一視,有人過來,剛想開口。

程知節又摸出來一個錦囊。

這次是肉脯。

娘子真賢惠。

程知節感慨著。

「大總管。」

將領硬著頭皮道:「此次也算是大獲全勝,咱們雖然沒趕上……」

「讓你等快一些,說是天氣熱,熬不住,連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程知節一頓痛罵,然後覺得心情愉悅了,「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了。」

眾人如蒙大赦。

「山口來了騎兵!」

有人驚呼。

程知節眼前一亮,「機會,集結!都集結起來!」

馬丹!

老夫終於是趕上了熱乎的!

他一上馬,就看到了那些騎兵。

「小賈……」

賈字旗高高飄揚。

關鍵是……

竟然有俘虜。

「那是達賽!」

操蛋!

程知節的老臉黑了!

「見過大總管。」

賈平安笑眯眯的行禮。

後世自家辦酒席時,總管事就叫做大總管。

程知節看了一眼達賽,罵道:「怎地和猴兒似的就竄到前頭去了?」

老程羨慕了!

賈平安笑道:「當時我想著大總管在後面,那定然不會來樹敦城看京觀,必然是來兜達賽的後路,所以我就帶著麾下一路緊趕慢趕,從側面直奔山口,剛到沒多久,就候著了達賽。」

程知節罵道:「猴兒似的,蘇定方一路追殺,老夫在後面攔截,最終卻成全了你!」

大唐兩個著名的魔王前追後堵,結果竟然被賈平安拿到了大彩頭。

憋屈啊!

程知節看著他,突然拍了他一巴掌,「從此刻起,老夫就不再教你兵法了。」

你出師了。

可教導最多的是老梁吧?

老程把功勞全往自家的懷裡拉,還要不要臉了?

賈平安學的兵法很複雜,既有老梁的言傳身教,也有蘇定方的許多經驗,老程也指導過一些,他自家也融入了後世的許多經驗。

幾度征戰驗證了他的想法,漸漸的自成一體。

比如說此次先是藉助追擊敵軍,提振了吐谷渾人的士氣;接著又是聲東擊西,一把火燒的達賽苦不堪言……

「本來老夫想著你還能在百騎里廝混幾年,看來不能了。」

程知節看著達賽,很是惋惜。

「為何?」

賈平安覺得自己還能在百騎里苟幾年,怎地就不行了?

程知節摸了一塊肉脯吃了,賈平安眼疾手快的掏了幾塊出來,全塞進嘴裡。

「餓死鬼投胎?!」

程知節心痛的看了一眼錦囊,「你此戰風頭太盛,升官是必然,還留在百騎里……你覺著妥當?」

賈平安乾笑。

「此戰你大放異彩,回到長安論功行賞,爵位不要想了。」程知節斷然道:「陛下會從別的地方彌補你,比如說讓你進六部……」

他艷羨的道:「小子,老夫的兒孫就沒一個如你這般有出息的,若是有,老夫馬上就解甲歸田,從此不再摻和朝中事。」

賈平安一臉無奈,「其實……這個太早了吧。」

「不早了。」程知節淡淡的道:「先帝時,那些人才年紀輕輕的就身居高位了,你多大了?孩子都兩個了,公主也睡了,怎地,還想裝少年?」

我真不想做官啊!

……

「阿福!」

夏季的道德坊里有不少莊稼,阿福最喜歡在裡面轉悠。

它就躺在了田坎邊上,手裡拿著從家裡帶出來的竹子,猛地一口。

咔嚓。

嘎嘣脆啊!

一條蛇晃晃悠悠的過來了,走位飄忽……

阿福一邊吃著竹子,一邊坐起來,好奇的看著蛇。

蛇抬頭,蛇信吞吐,嗤嗤嗤的作響。

阿福一爪子拍去。

呯!

蛇被拍在了地里,剛抬頭,阿福就聽到了腳步聲。

「阿福!」

阿福一爪子抓起蛇,左右胡亂的甩甩,然後扔了出去。

兜兜跌跌撞撞的跑來,看到它就歡喜的喊道:「阿福!」

「小娘子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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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侍女追了上來。

兜兜撲進了阿福的懷裡,揪著它拽啊拽。

阿福一口叼住她,搖搖晃晃的回家。

兩個侍女也見慣不怪了,到家後,連杜賀都笑眯眯的道:「阿福陪小娘子玩耍回來了。」

「回來了。」

兜兜被叼著覺得很好玩。

獨眼的陳冬眼中也多了柔色,「小郎君和小娘子極好。」

等他們進去後,陳冬繼續說道:「那幾個人在酒坊周圍轉悠,兵部的人無動於衷。」

楊老大一瘸一拐的進來,罵道:「兵部的蠢貨,懶得出奇,被人把底細都摸了去。管家,和咱家沒關係,直接報官吧。」

杜賀罵道:「如何沒關係?這東西本就是郎君弄出來的,只是郎君不忍看著你等這般的軍士吃苦,就只要了兩成的股子,其它的利錢全數拿出來,弄了一個郎君叫做什麼基金會的東西,每年都給那些殘疾軍士送錢呢!」

「那些錢糧竟然是這般來的?」

楊老大拍了自己一嘴巴,感激的道:「我說呢,怎地每年還能多發些錢糧,原來是郎君引出來的。那沒話說……老陳,怎麼弄?」

杜賀淡淡的到:「老夫是管家。」

是哈!

楊老大幹笑道:「我就是這性子,不會看眼色。」

我讓你看眼色了嗎?

杜賀覺得都不省心。

「等著,看看二位夫人的意思。」

……

阿福搖搖晃晃的進了裡面,然後把兜兜往蘇荷的身前一放,就癱坐在地上。

累死熊了!

蘇荷笑眯眯的道:「阿福真能幹,鴻雁,給阿福拿幾個果子來!」

「阿娘!」

兜兜站起來,撲到她的懷裡,仰頭問道:「阿耶在哪?」

「阿耶在西北,打壞人!」

蘇荷笑著把兜兜抱起來。

果子來了,阿福懶洋洋的接過來,咔嚓!

安逸啊!

「二夫人!」

鴻雁說道:「大夫人那邊有事,請你過去。」

「叫打麻將也不打!」

蘇荷丟下兜兜去了。

「阿福!」

兜兜靠住阿福,覺得格外的舒坦。

衛無雙已經出來了。

夏季穿的薄,大長腿的優勢頗為明顯。

「有人在盯著酒坊。」

衛無雙微微皺眉,「滕王那邊最近送了許多糧食來,酒坊也擴大了些,外人覬覦……我斷定這是想偷釀酒方子的。」

蘇荷杏眼圓瞪,「那是咱們家的生意!」

「有兩成。」衛無雙淡淡的道:「我的意思……盯住他們,等他們動手了之後就下手。」

「為何不直接動手?」蘇荷覺得衛無雙太心軟了,「咱們可以拿下他們,隨後讓陳冬他們拷打……」

這個頭腦簡單的……衛無雙冷冷的道:「私下拿人,眾目睽睽之下,你以為那些御史是吃素的?」

「那就晚上。」

「晚上哪來的人?」

晚些衛無雙決定繼續盯著。

但鴻雁再回來時帶來了陳冬他們的判斷。

「他們說看到有人帶著東西,弄不好會動手。」

衛無雙的眼中多了些別的東西,「見機而動。」

……

幹活的奴僕晚上就睡在了酒坊邊上的一排屋子裡。

周二富吃完晚飯後,在道德坊里轉悠了一圈,隨後就回來睡下了。

幹活,睡覺,尋個婆娘生孩子,這就是周二富的全部人生。

但現在婆娘還沒影。

叩叩叩!

外面有人敲門。

「誰啊?」

周二富爬起來,隨手開門,見外面是個陌生人,「你……找誰?」

外面的男子一臉笑意,看了裡面一眼,「有些話……能否出來說說?」

周二富問道:「你是……」

男子摸出了一串銅錢,「有些事想請你幫忙。」

周二富猶豫了一下。

「就是些小事。」

男子指著斜對面,「我家就住對面。」

也是哈!

周二富跟著他出去,一路轉悠。

「那個……聽聞你想娶娘子?」

「是啊!」

周二富有些惆悵。

「缺錢吧?」

周二富點頭。

「沒錢就沒女人願意跟你,有錢……別說是女人……」

男子一番話說的周二富越發的沮喪了。

「我這裡有些事想請你幫忙。」男子回身,摸出了一個東西。

「銀子?」

「沒錯。」

男子的聲音壓低了些,蠱惑道:「只要你答應此事,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這麼好的事?

周二富搓搓手,「是啥事?」

男子微笑道:「知道那酒精是如何弄出來的嗎?」

這些奴僕經不起銀錢的誘惑,這事兒……妥當!

周二富突然轉身就跑,「來人吶!」

兩個大漢在後面沖了上來,手中拿著短刀,獰笑道:「銀子不要,可是要刀子?」

周二富轉身,男子也摸出了短刀逼過來,「說出來,銀子依舊是你的,不說……不說……」

「站著別動!」

那兩個大漢的身後傳來了告誡聲。

二人回頭,

一個男子拎著木棍來了。

「賤狗奴……」

兩個大漢獰笑著衝過去。

呯!

呯!

兩個大漢撲倒。

手中拿著銀子的男子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

「耶耶在此!」

一個男子站在前方,竟然是空手。

「滾!」

男子喝罵著準備揮刀。

後面的男子喊道:「段出糧,你特娘的別下狠手……」

段出糧上前一步,輕鬆避開短刀,一拳……

呯!

「段出糧!」

陳冬沖了過來,罵道:「耶耶讓你別下狠手……」

「沒死。」

段出糧轉身回去。

陳冬把男子反轉過來,鼻樑骨看不到了……

「你真特娘的狠!」

這是生不如死啊!

……

「大郎和兜兜呢?」

晚上了,蘇荷和衛無雙在看書。

這年頭沒啥能娛樂的,打麻將吧,賈平安臨走前說了,別當著孩子打。

那就看書吧。

衛無雙沒搭理她。

蘇荷起身打個哈欠,「我回去睡了。」

回去把那些好吃的弄出來修煉,只可惜夫君不在,沒法雙修。

「二夫人。」

鴻雁進來了,「大夫人,管家有事,說請二位夫人去前院。」

前院,衛無雙和蘇荷到時,就看到了三個陌生男子,兩個跪著,一個看著臉平平的……楊老大拿著一隻筷子在他鼻子位置捅,尋到後就用力戳進去,再猛地一撬……

「嗷!」

慘叫剛起就被堵住了,陳冬罵道:「楊老大麻利些,別驚擾了二位夫人。」

再戳,再撬。

男子能呼吸了。

陳冬行禮,「二位夫人,先前咱們發現這三人鬼鬼祟祟的,一人去尋了酒坊的僕役,準備用錢來收買他……」

「酒精的方子?」

衛無雙瞭然於心。

「是。」

這是想偷賈家的錢啊!

蘇荷怒了,「報官吧。」

衛無雙搖頭,「此事報官簡單,不過兵部會灰頭土臉。」

杜賀贊道:「大夫人高見。這酒坊的利錢八成給了戶部,兵部就是管著,所以不關切,若是被報上去,難免會說咱們家的壞話。」

第二日,兵部尚書任雅相進了值房。

兩個侍郎,尤式和吳奎隨即進來。

早上見個面,說個事,這是任雅相熟悉兵部的一種方式。

他原先在漠北任職燕然都護,才將被調回長安,任職兵部尚書。

漠北的風霜讓他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但眼神銳利。

「老夫剛來兵部,許多地方不熟悉,不過最近要緊的便是吐谷渾戰事。咱們兵部聽聞也有人在外藩查探?」

尤式笑道:「是。不過咱們的低調。」

任雅相的眼皮跳了一下,「低調?」

尤式尷尬的道:「咱們的人手少了些,拿到的消息也沒百騎的多。」

「就是無能!」

任雅相不悅的道:「無需用低調來遮掩。」

「是。」尤式被當頭一棍。

吳奎的臉團團的,神色一看就帶著急切,「西北的消息為何還不來呢?」

任雅相知曉他性子急,就說道:「按照路程,大軍早就接敵了,盧公親自出馬,不會差!」

「下官也知曉,只是……」

吳奎右手握拳捶打著手心,急不可耐。

「任尚書!」

外面進來個小吏,「皇城外有人求見,說是昨夜酒坊抓到了幾個想動手搶酒精方子的。」

任雅相起身,「酒坊和兵部有關係?」

尤式說道:「酒精要緊,酒坊是咱們在管著。」

晚些,三個男子被轉交給了兵部。

「竟然是被賈家拿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任雅相第一把火就點了負責酒坊的官員。

「捷報!」

報捷的信使衝進了皇城,任雅相正在琢磨第二把火,聞言衝出值房,一溜煙就跑了。

「任尚書!」

大佬,你是兵部尚書,不是那等年輕人,你……猴急了啊!

官體呢?

高官的面子呢?

任雅相衝出了兵部,正好報捷的信使到了。

「吐谷渾大捷!」

任雅相問道:「吐蕃大軍如何?」

「吐蕃大軍大部被滅,樹敦城外的京觀高聳……」

「賈平安!」

一提到京觀,任雅相就想到了這個傢伙。

「趕緊,進宮,進宮。」

任雅相也跟著信使進宮。

隨即宰相們也來了。

「陛下,吐谷渾一戰大捷,達賽領軍十萬,死傷兩萬餘,被俘兩萬。」

「慘敗!?」

李治壓住喜悅的情緒問道。

「陛下。」

任雅相乃是大將,起身解釋道:「這等十萬大軍潰敗,死在野外的不少。加起來……能回去兩三萬就算是幸運。」

「如此……大勝!」

李治神色振奮,「吐蕃一直對吐谷渾與安西虎視眈眈,今日一戰而敗……打掉了祿東贊的囂張氣焰,哈哈哈哈!」

他登基數年,對外主要是和突厥在廝殺,而最大的對手吐蕃一直在內亂中,重新交手後,勝負如何?

「內戰磨礪了吐蕃軍隊,這一戰臣一直在擔心,沒想到盧國公一戰敗敵,陛下……」李勣也難掩興奮,「此戰之後,大唐再面對吐蕃時,就能居高俯瞰了!」

他看了任雅相一眼,「任尚書在軍中當知曉,但凡你擊敗了對手,再次遭遇時,將士們就會信心十足,平日裡能有十成力氣,此刻便能用出十二成力氣來。陛下,這便是首戰告捷的好處,臣……歡喜不勝!」

這便是心理優勢!

如同是後世的某支隊,見到某些隊後心中就發憷。

「英國公此言甚是。」任雅相目光銳利,「此戰後,祿東贊再想對吐谷渾動手,就得掂量再三,還得想辦法提振士氣才行。」

「捷報拿來。」

李治接過捷報。

他一目三行……

再抬頭時,他含笑道:「賈平安領軍千餘,初到吐谷渾就伏擊了達賽的先鋒,擊潰敵軍兩千騎。隨後牽制達賽大軍,更是藉機突襲吐蕃輜重營,一把火不但燒掉了不少輜重,也讓吐蕃軍中士氣大跌。」

李勣不禁笑道:「陛下,這便是先聲奪人!」

「後來他趁機衝進樹敦城,指揮防禦,讓達賽無功而返……」

李治不禁想到了百騎。

這個年輕人留不住了。

「蘇定方領軍趕到,雙方廝殺……蘇定方在左翼,賈平安在右翼,雙雙突入,吐蕃大敗!」

「哈哈哈哈!」

笑聲在殿內迴蕩著。

「盧國公領軍兜住了達賽的潰兵,達賽帶著數百騎遁入山口……」

「此戰大勝!」長孫無忌不禁歡喜的道:「下次吐蕃使者再來,當厲聲呵斥祿東贊!」

李治揚揚手中的捷報,「賈平安早就等在了他的退路上,隨即生擒達賽!」

……

感謝月兒。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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