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皇后看著有些惆悵。

「阿姐可是覺著我若是退下去可惜了?」

賈平安微笑問道。

武媚嘆道:「你有本事,就該為國效力。」

「阿姐,我的最大的本事不都是你給的嗎?」

賈平安微笑著,可眼中多了溫情。

這些年若非阿姐的周旋,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武媚伸手指指他,隨即失笑,「罷了,由得你!」

等賈平安走後,邵鵬走近問道:「皇后,趙國公得罪的人太多了。」

武后負手站在殿前,目光在遠去的賈平安身上,淡淡道:「我難道護不住他嗎?」

……

「當今陛下的身子……弄不好……」狄仁傑得了消息覺得賈平安有些瘋。

弄不好十年就去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心甘情願。」

狄仁傑拱手,「當今能把權力視為草芥的也就是你了。」

可李治的身體真的還不錯啊!

歷史上這位帝王還有二十年的光景呢!

誰當他活不長誰倒霉。

二十年後賈師傅就五十歲了。

我特麼五十歲了還折騰什麼?

前世渴盼提前退休而不能,這輩子機會就在眼前啊!

嚶嚶嚶!

外面傳來了阿福的聲音,賈平安聽出了情緒。

「又怎麼了?」

老二跑在前面,阿福在後面追。

賈洪喊道:「阿耶,阿福搶我吃的。」

賈平安見他手中拿著的是一個大粽子,就怒了,「那是阿福的食物!」

賈洪喊道:「阿耶,我也喜歡吃!」

「吃個屁!」

阿福過來抱著粑粑的大腿不幹了。

「回頭就給你搶回來。」

賈平安咬牙切齒的過去把老二抓住,先給屁股幾個五毛,罵道:「這裡面是粗糧,你也能吃?整日就知曉和阿福爭搶,為何不和你阿弟去搶?」

賈洪本來癟嘴準備嚎哭,聞言不哭了,「三郎會掐人!」

擦!

賈平安風中凌亂了。

「嚶嚶嚶!」

阿福得了粽子歡喜的咬開,眼巴巴的送了一半給粑粑。

「我不吃,你吃你的。」

賈平安笑著。

「嚶嚶嚶!」

你一定要吃!

都不省心!

賈平安沒辦法只好吃了一小塊,阿福這才幸福的靠在他的身邊吃美食。

賈平安輕輕摩挲著它的頭頂,想著的卻是些少兒不宜的事兒。

「讓杜賀去打聽打聽誰家有母食鐵獸。」

阿福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抬頭咧嘴。

「回頭給你尋個美人。」

賈平安笑眯眯的。

「阿耶!」

老大急匆匆的回家來了。

「學裡今日怎地沒上課?」

賈昱搖頭,「說是太子要來學裡,讓咱們回家趕緊把新發的麻衣穿上。」

呵呵!

賈平安說道:「趙岩和韓瑋他們都學會了官場的這一套,罷了,太清高不是好事。」

賈昱急匆匆的回到了算學,韓瑋和趙岩正在商議。

「陛下開口讓殿下監國,殿下也是算學的祭酒,如此,今日要給殿下爭口氣。」韓瑋說的比較隱晦。

趙岩卻沒這個顧慮,「孔夫子若是活到了今日,怕是也只能躲進山中與世無爭,否則遲早會被帝王弄死。先生乃是新學的傳承者,若是跋扈,遲早也是禍事。所以先生都不怎麼來算學。」

韓瑋說道:「可即便是如此,依舊有人說新學子弟便是先生的助力,以後弄不好就是權臣。」

「先生沒興趣做什麼權臣。」趙岩覺得這些都是臆測,「權臣必然要事必躬親,你覺著先生能如此嗎?」

韓瑋搖頭,「讓先生案牘勞形,他定然會掀翻案幾。」

趙岩笑道:「所以這便是一個惡毒的臆測。」

「殿下來了。」

外面一聲喊,韓瑋和趙岩趕緊迎了出去。

皇帝準備過陣子就會去九成宮,所以太子如今的地位也不同了。

……

「太子去了算學。」

蕭德昭苦笑道:「其實以前我等與太子之間還不錯,並無矛盾衝突,一切的一切便是因為監國二字。說句實話,太子處置政事依舊稚嫩,離不得我等。」

張文瑾嘆道:「其實讓太子主持也並無不可,可太子行事的手法與我等不同……」

戴至德幽幽的道:「這是賈平安的那一套。要決斷之前先去調查,這便是新學的那一套。」

「隨後有人質疑賈平安在新學中威望太高,以後弄不好會成為權臣,太子今日便去了算學。」

「去了也無用。」張文瑾說道:「新學便是賈平安一力傳承而來,他的威望並非別人能撼動,哪怕是太子也不成。」

蕭德昭看著外面,幽幽的道:「一片苦心,誰能理解?」

……

「太子要來!」

賈昱坐下後,整個教室里都在討論太子要來算學的消息。

坐在賈昱前面兩排的商亭一臉惆悵,「說是太子的字好,家中的弟弟整日想求了太子的字來學。」

「做夢!」

左側的楊悅一臉不屑,「那是太子,你連太子的身邊都無法接近,還想請太子賜字,你做夢呢!」

商亭不滿的道:「我就做夢了怎地?難道不成?」

楊悅嘲笑道:「白日做夢可還行?你耶娘若是知曉你在學裡就是做白日夢,會不會打你個半死?」

商亭不滿的道:「哎!別提耶娘啊!」

楊悅呵呵一笑,「我就提了怎地?」

商亭起身,雙手握拳,「別再提了!」

「我提了怎地?你耶娘……」

賈昱皺眉看著楊悅,「不該提及別人父母!」

呯!

楊悅一拍桌子,「關你屁事!」

這貨就是個小霸王,班上的程政和許彥伯他不敢惹,但其他人都是他的菜。

商亭罵道:「你再提及我耶娘,信不信弄死你!」

楊悅靠在身後的桌子上,冷笑道:「來啊!你和賈昱一起來,看看耶耶可怕你們!」

商亭撲過去,剛廝打外面就有人喊道:「殿下來了,肅靜!」

眾人趕緊坐好。

先生進來,隨即等候。

隨後進來兩個侍衛,目光凌厲的掃過所有學生。

商亭嘟囔,「怕是藏只老鼠都躲不過去。」

賈昱知曉這是千牛衛。

程政衝著其中一個擠眉弄眼的,「王老二。」

那千牛衛眯眼看著他,「莫要說話!」

程政笑道:「怎地,前日才在一起飲酒,今日就不認得了?」

王老二掃了程政一眼,旋即出去。

那些學生們紛紛對程政投以不同的眼神,有崇拜,有羨慕……

太子進來了。

「起立!」

先生高喊。

賈昱也跟著起立。

「見過殿下!」

太子頷首,先生說道:「坐下。」

眾人坐下。

太子很親切,「今年算學出仕的不少,吏部考功頗多讚譽……」

太子一番話頗多鼓勵之意。

「你等整日讀書之餘還做了什麼?」

太子突然指指程政,「你來說說。」

程政是清河公主的兒子,算下來和太子是同輩。

他說道:「臣在家時孝順阿翁父母,打熬力氣……」

無懈可擊的說法。

太子頷首,「錯是沒錯,不過卻忘記了一件事。」

程政覺得自己已經很完美了。

太子說道:「讀書為何?扉頁上便寫著天下興亡我有責。新學師生要牢記一點……」

太子嚴肅的道:「讀書的目的是效忠陛下!」

韓瑋一怔。

趙岩卻是一凜!

這是表態!

算學效忠誰?

不,新學子弟效忠誰?

太子親自給了答案:效忠皇帝!

太子微笑頷首往外走。

韓瑋等人急忙跟了出去。

先生看了學生們一眼,猶豫再三,「你等……自習!」

他們前腳一走,教室的氣氛就炸裂了。

「太子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就是讓我等以後要效忠陛下!」

賈昱起身,商亭說道:「賈昱你去哪?要自習呢!」

「我去茅廁!」

自習什麼?看看那些同窗,都在興奮的討論太子的事兒。

「太子殿下竟然親自和我說話,這回去一說,耶娘定然高興。」

「殿下先前看了我幾眼。」

「放屁,殿下看的是我!」

賈昱急匆匆的出去,太子正在趙岩等人的陪同下參觀算學。

此次他只是來看看,順帶表態為舅舅出口氣,笑著道:「你等各自忙碌,孤自在轉轉。」

不是誰都喜歡被前呼後擁著,韓瑋等人瞭然,隨即告退。

總算是清靜了,李弘心中一松,有千牛衛說道:「有人跟蹤!」

曾相林目露凶光,「弄了!」

李弘回身一看就笑了,「可是尋孤?」

賈昱上前,「……來幾個字吧?」

一群內侍和千牛衛:「……」

曾相林當然認識賈昱,「小郎君,這裡不方便。」

「沒事啊!」

賈昱很認真,「就寫幾個字罷了。」

曾相林覺得這娃有些軸,「此事不妥。」

李弘問道:「我在你家不是有不少字?舅舅上次還說我寫的不好。」

曾相林:「……」

他看過賈平安的字……

賈昱笑道:「這不是急著要嗎?」

李弘說道:「紙筆可有?」

「我帶來了。」

賈昱把紙筆摸出來。

「墨呢?」李弘瞪眼。

「等等。」

賈昱慢條斯理的把墨塊摸出來,又摸出來一方小硯台,看的周圍的人滿頭黑線。

李弘看看眾人,指著曾相林,「彎腰。」

要作甚?

曾相林不解,依令彎腰。

賈昱再磨墨,只是沒有地方放硯台顯得有些窘迫。

「哎!」太子嘆息,「放地上吧。」

賈昱順勢蹲下,沒多久把墨磨好了。

太子把毛筆蘸飽了墨汁問道:「要何字?」

賈昱說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李弘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不好好學習,回頭舅舅怕是會把你弄進軍中去錘鍊。」

紙張就鋪在曾相林的脊背上,太子摸摸,皺眉道:「硌得很!」

曾相林委屈,「奴婢吃少了,骨頭多。」

太子看看眾人,一個體型魁梧的千牛衛上前,「殿下,臣小時候摔過脊背,說是摔平了。」

賈昱覺得不對,若是摔平了這人還有命在?

李弘試試大為滿意。

等他一揮而就後,侍衛說道:「下次但凡要寫字,殿下只管招呼。」

賈昱拿了字回去,路上等墨汁乾了就捲起來。

回到教室後,裡面依舊嘈雜。

「太子先前說話時不時看我!」

「放屁!」

一群少年驟然和國儲近距離相處,那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楊悅靠著身後的課桌冷笑道:「商亭,你不是要求太子的字嗎?為何不敢去?膽小如鼠!」

商亭憋屈,卻無話可說。

楊悅撫掌大笑,「你以為太子的字好求?太子的字千金不易,就你?哈哈哈哈!」

商亭氣得捶桌子。

呯!

他剛捶打了一下桌子,一張卷著的紙放在了桌子上。

商亭抬眸,「賈昱……這是什麼?」

賈昱說道:「你要的東西。」

商亭納悶,「我要的東西?」

他打開一看。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落款……落款……」

商亭的聲音在打顫,「是……竟是太子殿下的字?」

教室里瞬間安靜的就像是地下室一般。

眾人呆呆的看向那張紙。

落款沒問題,就是太子殿下!

誰特娘的敢冒充?

轟!

氣氛一下就炸了。

「賈昱你竟然弄到了太子的字?」

「賈昱你和太子是何關係?」

「莫非你們是親戚?」

楊悅漲紅著臉,「定然是……是假的!」

商亭揚著紙,「來,你去造假給耶耶看看!長安城中誰敢造太子的假?」

楊悅眼珠子都紅了,一半是羨慕嫉妒,一半是狂怒。

商亭拱手,「多謝了。」

「不客氣!」

賈昱走了回去,緩緩坐下,拿出書來看。

商亭感激的眼眶都紅了,「賈昱你真好。」

賈昱皺眉,「只是順手之勞,無需如此。」

有人問道:「賈昱,你是如何求來的字?」

賈昱抬頭說道:「我就追上去問了殿下,殿下很好說話,笑眯眯的還問要什麼字,我就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楊悅低聲道:「竟然這般好?那我……」

他磨磨蹭蹭的起身,隨後悄然出去。

太子在哪?

很好找,一堆人那裡。

太子此刻正在觀賞著算學中的花樹。

好機會!

楊悅昂首微笑走了過去。

先生說過,人一旦猥瑣後誰都不喜歡。

而且藉此機會還能給太子留個印象。

說不得以後能有用呢?

楊悅靠近了些。

一個千牛衛回身,眸色冷厲,「止步!」

楊悅笑著再走幾步,「學生求見殿下。」

千牛衛冷冷的問道:「何事?」

太子回頭了!

他回頭了!

楊悅露出一個最無害的笑容,「學生想請殿下賜字,就要兩個字,努力……」

太子回身。

哎!

「殿下!」

不是說好的好說話嗎?

千牛衛上前,「報名!」

楊悅覺得不對勁,怎地幾個千牛衛從側面繞了過來。

媽媽呀!

他轉身就跑。

「抓住他!」

晚些,楊悅回來了。

課堂里此刻的話題轉到了太子賜字上,那張紙被商亭護得好好的,偶偶打開給眾人看看。

楊悅小心翼翼的磨蹭進去。

他需要經過幾張課桌。

剛走過第一張課桌,那個同窗猛地蹦起來,一下就撞到了楊悅。

「對不住對不住。」楊悅霸道,同窗也不敢惹,趕緊道歉,但他很快就納悶的道:「楊悅你的嘴角怎地青腫了?」

楊悅趕緊捂著嘴角,含含糊糊的道:「撞到了,在茅廁里撞到了。」

他的手本是捂在眼睛上,此刻眼睛空了出來。

「你的眼睛……」

一隻眼睛烏青的楊悅趕緊低下頭,但還是飛速的看了賈昱一眼。

他不是騙子,是我運氣不好。

……

「太子說了,算學乃至於新學子弟都該效忠陛下。」

戴至德苦笑,「他這是在為賈平安籌謀呢!哎!不過賈平安說了什麼?這個更重要!」

……

「兄長,阿翁讓我來問你,此事你該表態說些什麼。」

李敬業在賈家從不見外,徑直去拿賈平安的小茶壺,被一巴掌拍開,「邊上有一個,那個小魚,給他泡一壺茶來。」

李敬業不滿的道:「兄長你這般摳門,不就是一個小茶壺嗎?」

「你懂個屁!」賈平安指指小茶壺,「這可是名家所制,回頭等數百年後值錢。」

李敬業得了一壺茶,也不去催促賈平安。

賈平安幾乎沒想,「吃一枚雞蛋覺著美味,沒必要去追究這蛋是誰下的。再說了,新學乃是集百家所長,乃是先賢智慧,我只是傳承罷了。」

晚些這番話就在城中傳播著。

「趙國公說最厭惡那等利用學問或是師生關係拉小圈子的行徑,這等小圈子時日一長,定然禍害不小!」

大宋時因為新政的事兒朝堂分裂,一邊支持新政,一邊反對新政。到了大明時乾脆就根據地域或是學派,或是什麼什麼開始結黨……

但這些小團體都沒好下場,除去大宋的新政名聲好一些,其它的堪稱是遺臭萬年。

帝後得了消息,隨後在宮中來了一次燒烤,據聞皇帝吃的酣暢淋漓。

「這壓根就不是事啊!」

面對來訪的許敬宗,賈平安覺得這波風潮來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傻,拉著新學子弟看著風光,可越是風光就越危險。說句不該的,許公,我可有梟雄之姿?」

許敬宗搖頭,「整日偷奸耍滑,你這算什麼梟雄之姿?」

賈平安笑了,「不知道的跟著傳謠,知道的要麼一笑了之,要麼就是別有用心去傳謠。」

他嘆息,「我這可算是吃虧了,陛下就沒點意思?」

許敬宗問道:「你家大郎何時回來?」

賈平安笑道:「怎地,許公想教授大郎書法?」

「老夫沒空!」

許敬宗說道:「陛下令賈昱為詹士府主簿。」

……

求月票。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