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忽然如此客氣,付拾一有點兒不適應。

付拾一疑惑看他。

李長博咳嗽一聲:「恐怕會耽誤你二人兄妹團聚。」

付拾一頓時大義凜然:「為了長安城的安定繁榮,區區個人私事算什麼?」

付拾一麻利的開始收拾東西。

這一次也不必將東西寄存,直接交給劉大郎:「阿兄幫我捎回去。」

頓了頓,她想起自己布置的那些東西,趕忙交代一句:「阿兄別怕,房子裡那些布置,只是為了防賊。你自己隨意找個屋子住下。」

此時謝雙繁已帶著其他人出來了。

鍾約寒自覺的走過來,站在了付拾一身後。

那架勢,還真是個跟班的架勢。

徐雙魚在旁邊看著,顯然都看傻了。

鍾約寒倒是面不改色的。

不過,一行人也沒多停留,直接就出發了。

今日出事的是杜家。

杜家雖不是五姓七望之列,可在京兆府,也是根基十分深厚。

死的人,是杜家側房的一個妾。

這個妾的身份,有些貴重,原本家中死了人,是不打算聲張的,可奈何小妾娘家不願,最後就只能託付到了李長博這裡來。

據說,還是求了宮裡的聖上。

畢竟……說起來,應該是徐坤來管這個事情。

只是,杜家瞧不上徐坤。

畢竟,徐坤並非出自世家大族,可李長博卻是。

路上李長博便道:「此番過去,一切千萬謹慎。」

李長博自己不怕,可是付拾一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杜家真惱起來,想刁難付拾一,那就防不勝防。

付拾一也有點兒緊張:「他們不會不講道理吧?」

李長博:……

謝雙繁「呵呵」笑了兩聲:「那可說不好。」

李長博看了些話謝雙繁一眼:「別嚇唬她。」

又看付拾一:「只管如常,其他有我。」

付拾一點點頭,眼神誠摯:「跟著李縣令,我心中無比安穩。」

李長博唇角不可查的翹起來一絲絲。

謝雙繁欽佩的看著付拾一:付小娘子這馬屁,拍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

鍾約寒問了句:「那我與雙魚,是否要迴避?」

李長博頷首:「杜家之所以肯答應驗屍,也是因為付小娘子。到時候,你們只能在帳子外記錄。內里,由杜家僕婦陪著付小娘子進行驗屍。」

到了杜家,付拾一等人就被領進了一個小偏院裡。

雖說是妾,可光看屋裡的陳設格局,就知道這也不是普通人。

那妾喚作陳嬌,如今不過是二十三四的年歲,還生了個兒子。還是偏房唯一的獨子。

付拾一帶上手套和口罩,深吸一口氣,這才進了帳子裡。

帳子裡,已有這房主母派過來的兩個嬤嬤看守。

付拾一見陳嬌擺放齊整,面上妝容精緻,髮髻整齊,頓時皺眉:「你們挪動過死者了?」

僕婦承認了:「之前本已打算入棺了,所以就已經收拾過。誰知道鬧起來——所以只能暫時繼續放在這裡。」

付拾一頓時頭大如斗:這還怎麼查?還驗什麼?所有痕跡都被破壞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暴躁,「都做了什麼?」

僕婦老老實實:「擦洗了身子,然後化了妝,換了衣,梳了頭。擺了姿勢。」

付拾一長嘆:「那發現陳嬌時候,她什麼情況?是否嘔吐?是否出血?是什麼姿勢?」

「她是得疾病死的,死前一直腹痛腹瀉,還吐,神智都不清楚了。口水一直流——」其中一名僕婦言道。

另一名忽然加了句:「什麼疾病,其實就是被剋死了。她不是一直也說自己看到老鼠嗎?還說老鼠爬滿了身體——」

說到這裡,她被拉了一把,頓時就不往下說了。

付拾一腦子裡卻已經飛快的做出了判斷。

腹痛,嘔吐,腹瀉,神志不清,產生幻覺,這都是中毒的表現。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隨後才問:「嘔吐了多長時間?從發病到死亡,用了幾天?」

「兩天吧。頭天發病,第二天就死了。其中大半時間在昏睡。」

付拾一揚眉:這麼說來,就是劇毒物質。

如果一開始嘔吐物就保存。進行檢查檢查,說不定還能找出是什麼物質引起。

可是現在……

付拾一頭疼。

經過兩天,消化系統內的,已經是查不出什麼了。除非進行血液檢驗。

可是現在這個科技手段,根本就不可能。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那我便開始了。」

鍾約寒冷冰冰聲音傳來:「一切就緒。」

付拾一就開始驗屍。

首先將死者衣物除去,髮髻拆開。

「死者為年輕女性,CN膜陳舊性破裂,以及陳舊性癒合撕裂傷,應當是生育造成。體表有幾處淤青和抓痕,不過並不嚴重。因為分布位置,判斷可能是敦倫時候太過激動造成,至少兩天以上,淤青已開始減輕症狀。抓痕也結痂癒合。」

鍾約寒在外頭捏著筆,冰山一樣的麵皮有點兒微微發紅。

帳子裡的兩個嬤嬤,更是嘴巴可以塞進雞蛋。

這……這位小娘子連這個都能看出來,還這麼光明正大說出來……太,太……

付拾一毫無所覺,繼續驗屍:「死者肢體末端呈紫青色,且浮腫明顯。說明死者不僅有出血症狀,而且腎臟也出現問題。」

「加上死前昏睡,嘔吐,腹瀉,腹痛,噁心,綜合判斷,應當是中毒身亡。」

付拾一翻開陳嬌的嘴唇,觀察牙齦和口腔:「死者口腔中,黏膜充血,牙齦腫脹潰爛,進一步推斷,的確是中毒。」

付拾一仔細想了想這些中毒的症狀,不甚確定的說了句:「根據症狀,猜測可能是汞中毒。」

「汞中毒?」鍾約寒有些疑惑。

「就是水銀中毒。」付拾一換了個名字。

鍾約寒就明白了,可隨之而來的是新的疑惑:「內宅婦人,怎麼會水銀中毒。難道是自殺?」

付拾一搖頭:「無法判定是自殺服毒,還是被人下毒。」

「即便是不是汞中毒,也還要進一步進行解剖,才能知曉。」

鍾約寒沒有再多話。

付拾一頭疼的看著陳嬌:杜家肯定不會同意解剖陳嬌。

現在能確定的,只有中毒這一件事情。

付拾一沒了別的法子,只能先結束。

不過付拾一說的「中毒」這個說法,卻也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別人不說,就兩個嬤嬤,都是一臉驚愕:「怎麼會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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