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是坐李長博的車回家的。

一路上,她都不同於平時的樣子,沉默的想著心事。

李長博看在眼裡,卻不知為何,於是也沒貿然開口。

直到到了橋頭,付拾一快要下車了,他才輕聲說了句:「付小娘子該打起精神來。」

付拾一微微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臉頰:「那麼明顯嗎?」

李長博頷首。

付拾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就是有點兒不開心。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被人理解。」

李長博沒想到付拾一會如此自然而然就說出來了,一時之間根本都沒想好該怎麼回答。

不過略一沉吟後,雖然他不知道根底究竟,卻還是說了句:「人生在世,自己做什麼事兒,就算別人都不理解,只要自己覺得對,那就堅持下去就是。總有一日,會有人明白,也會有人理解。」

付拾一若有所思:「李縣令說得對。」

方良忍不住插話進來:「付小娘子別想那麼多不高興的,想想下一頓吃啥——」

付拾一:……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李長博猶豫一下,竟然也附和了:「付小娘子可以試試。」

付拾一:……完了,李縣令也跟著學壞了。

付拾一生無可戀的揮揮手,然後跟李長博他們道別了。

她開門的時候,心情尚有些不好,可是很快的,進屋聞到了雞湯的香氣,她就精神一振。

劉大郎迎出來,看付拾一那樣,就笑:「我也不知你什麼時候回來,一鍋雞湯都熬了一天了。」

付拾一一面去洗手,一面問:「都用了什麼?」

劉大郎知道她鼻子好使:「你猜猜。」

付拾一用力抽動鼻子,捕捉空氣里的香氣:「香菇吧?還有萵筍吧?」

劉大郎無語了:「還真是半點不錯。」

付拾一頓時「嘿嘿」的笑起來。

心裡頭的陰霾,也是一下一掃而空。

付拾一緊接著就看見了自己那幾塊菜地。

下過雨,它們好多都被雨砸得東倒西歪,不過現在一看——倒是都挺直了。

付拾一看著長勢,不由得道:「看來是要搭架子了。容我先喝一碗雞湯!」

劉大郎已經替付拾一盛了一碗:「要不然,我再去給你買個餅?」

付拾一立刻欣然同意:「我要那種千層餅!」

劉大郎:……我這阿妹什麼都好,就是嘴巴太挑。

千層餅要走半條街,不過劉大郎還是去了。

看著付拾一累成那個樣子,他實在是心疼。

雞湯熬了一天,簡直是骨酥肉爛。

加上裡頭的香菇和萵筍塊,簡直就是人間美味,鮮香撲鼻!

此時雞肉已經不是最好吃的了。

最好吃的東西,是吸飽了湯汁的香菇!

香菇本身的鮮味,加上雞湯的鮮美,簡直就是絕配!

鼻尖一聞,人都要美上天了好嗎!更不要說唾液一口一口分泌出來,簡直要將人淹死……

劉大郎揣著餅跑回來時候,付拾一已經喝了大半碗的雞湯。桌上一堆骨頭。

劉大郎將餅子遞過去,看著付拾一狼吞虎咽將剩下半碗雞肉也一掃而空,這才咋舌:「這是幹什麼去了?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付拾一不想跟他將衙門的事情,就只含糊說有個案子。

吃過了飯,兄妹兩個去給那豆角搭架子。

付拾一負責指揮和綁草繩,劉大郎負責立竹竿。

兩人配合得很好,不僅僅是豆角,黃瓜和苦瓜也都搭好了架。

看著那些整整齊齊的架子,付拾一簡直有成就感得不行。

劉大郎又去熱水:「你快洗個澡睡一覺吧。」

付拾一也沒客氣,洗過澡,爬上樓去,美美的睡了一覺。

再醒來,那些不高興的事情,就已經都忘到了腦後。

她付拾一,又滿血復活了!

第二天,付拾一神清氣爽去出攤,王二祥就湊上來:「付小娘子你知道不知道,昨兒晚上,長安城又出了事情!」

付拾一一面卷餅,一面目不斜視的問:「什麼事?」

王二祥壓低聲音:「昨兒晚上,死了一個侍郎的庶子。」

付拾一揚眉:「死了就死了唄。兇殺?」

王二祥聲音更低了:「是啊。兇殺。就是那個連環殺手!昨天晚上,整個長安都被驚動了!」

付拾一這下終於愣住了。

她看著王二祥,不敢相信的重複一遍:「又死了一個?就是那個專殺龍陽之癖那個殺手?」

王二祥咬著餅點頭:「可不?昨兒夜裡我都被叫回來了。本來都睡下了——」

付拾一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那怎麼沒人來叫我啊!」

王二祥也愣了,撓了撓頭:「對哦,為什麼付小娘子你沒來——」

付拾一攤也不管了,扔下東西就進了衙門。

李長博果然在。

而且看他那一臉憔悴,就知道昨兒一夜又沒睡。

謝雙繁也徹底成了秋天的乾絲瓜,沒了一絲生氣,臉上全是褶子和乾巴,看見付拾一進來,也動都沒動,繼續在椅子上葛優癱。

付拾一的氣就發不出來了。

不過她心裡還是不開心,難免就帶上幾分質問:「昨兒夜裡出了案子,還是連環殺人案,你們怎麼不叫我?」

李長博一猜就知道她為這個來的,當下還微笑一下:「付小娘子畢竟是女子,不好跟著熬夜太多的。」

付拾一:……你拿出這個理由,我竟然無法反駁!

不過,她還是不開心:「可是我是衙門裡的仵作,這個案子,我也一直跟的。」

李長博輕聲道:「可是衙門裡,有三個仵作。總不能讓你一個人,什麼案子都跟。他們兩個進步很大。」

付拾一氣得跺腳:「他們算什麼?驗屍是不錯,可勘察現場還是個半吊子!現在連環殺人的案子越多,我就越是應該跟進!這樣才能找出更多的蛛絲馬跡!和找出真兇比,熬夜算什麼!」

付拾一說了句重話:「什麼時候李縣令也這麼婆媽了!」

李長博沉默下來。

謝雙繁不知不覺的已經坐直了身子,見狀不由得開始勸:「李縣令也是為了付小娘子你好,付小娘子你可不能這麼說——不過,你的心情我們也明白——這個事兒……」

付拾一其實也有點兒後悔:自己說這話是不應該的。人家李縣令也是為了自己好。

付拾一有點兒扭扭捏捏,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道歉才好。

李長博咳嗽一聲:「這個事兒,是我欠考慮了——」

聽他這樣一說,付拾一頓時更加愧疚,連忙開口:「不不不,這是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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