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他們三個迅速回了驗屍房。

那個書童被抬進來的時候,付拾一就聞見了腐敗的味道。

而且這麼幾天過去,屍體已經明顯有了巨人觀,脹氣非常嚴重,皮膚更是呈現出一種青黑色。

皮膚下,完全密密麻麻就是腐敗的靜脈網。

付拾一雖然有了心理準備,此時也被熏得到退一步。

付拾一小心翼翼的放緩了呼吸。轉頭看鐘約寒和徐雙魚兩個,發現兩人臉都綠了。

付拾一心裡幸災樂禍:果然這個味道,聞多少次都做不到免疫啊!

不過最慘的是李長博。

李長博看了一眼就被勸退了。他踉蹌著跑出去,而後付拾一耳朵尖的聽到了嘔吐聲。

付拾一心頭嘆:可憐的李縣令啊!

付拾一多加了一層口罩,這才算是增添了一點免疫力。

付拾一硬著頭皮上去,進行屍檢。

雖然屍體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付拾一也沒有覺得頭皮發麻。

可看到身體上頭密密麻麻的傷痕,還是讓付拾一頭皮發麻。

付拾一沉聲開始:「屍體胸口有多處啃咬痕跡,且有增生瘢痕,可見不止一次受傷。根據疤痕判斷,應該也是啃咬造成。」

徐雙魚沉默記錄,是不是看一眼屍體,眼裡全是同情。

而鍾約寒則是比從前更加沉默。

付拾一小心翼翼翻動屍身胳膊:「胳膊上有鞭打痕跡,有生活反應,應該是生前傷。並且也有癒合疤痕。」

「雙腿同樣。甚至於大腿根部,也有鞭打傷痕。」

付拾一往下看:「腹部沒有傷痕。」

只是再往下看,她就沉默了一下:「性別器官異常腫大,顏色已經變成黑色,而且腐敗非常嚴重。推斷死亡時候,器官已經壞死。」

付拾一發現一截紅線,輕輕的用剪刀剪下來,聲音氣得發顫:「器官曾經被綁縛,死者死亡後也沒有取出,推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造成了器官壞死。」

付拾一小心翼翼分開雙腿,將一捏就變成爛肉的器官撥開,然後發現更慘的事情:「G丸同樣被綁縛,不過死亡時候並未壞死,異常腫大,通常這種情況,會造成極大的痛苦。」

只要是個男性,蛋疼這種疼,相信他們都體會過。

這是一種完全不能忍受的尖銳疼痛。

付拾一平復了下心情,繼續往下。

付拾一隻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G門多處撕裂,甚至膿腫,這樣的情況,通常是因為暴力侵犯。而這種程度,很可能還動用了器具。撕裂會造成感染,形成膿腫,而人會陷入高熱,甚至昏迷和死亡。」

「最關鍵的是,這種折磨,應該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從開始到結束,可能持續了兩天甚至更多。」

付拾一輕嘆:「這種傷勢下,不知腸道內部情況,但是根據血漬來看,應該是有損傷。而這種體內的感染,會加劇高熱和死亡的到來。」

「這個孩子,承受了非人的折磨。施虐者完全不當他是人了。他比玩具都不如。」

付拾一匆匆檢查完了之後,不忍多看一眼,只讓鍾約寒和徐雙魚好好清理一下。

李長博就在門邊站著。

方才付拾一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一眼。

兩人都沒說話,心情都是同樣的沉重。

良久,李長博才輕聲道:「我叫方良去買了口薄棺材。」

付拾一「嗯」了一聲:「我這一刻,竟然覺得林桐的確是罪該萬死。他活該。」

李長博沒說話。

付拾一覺得,李長博接下來該勸自己,畢竟兇手虐殺他人,和林桐也沒有區別。

誰料李長博竟然也輕輕的說了聲:「我也是。」

付拾一愣住了,她忍不住抬頭看李長博的眼睛。

李長博的臉上全是苦笑:「甚至我有些厭倦了。」

付拾一不太明白:「啊?」

「奴傷主,奴需死。哪怕主家做了犯法之事,只要不是謀逆,奴僕揭發,一樣要先將奴僕處死。」李長博語調複雜:「而主殺奴,只需要交一筆罰金。林家,已經交過罰金了。」

李長博沒說的是,見多了這種事情,他就會覺得,天地不仁,君王不仁,甚至會厭惡世間。

付拾一明白李長博的難受。

這種難受,更多是無力。

付拾一其實比李長博更不能接受這種階級制度帶來的不公,甚至更能和李長博的心情產生共鳴。

可是活在當下,付拾一最終還是只能輕聲勸慰一句:「還是那句話,現在已比從前好太多。世上的制度,終歸會一步步推進,漸漸變得更好,更平等。」

付拾一伸出爪子,斗膽拍了拍李長博的肩膀:「所以我們只需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要看得太遠,想得太多。活在當下就很好。」

李長博大約從來沒有被這麼這麼對待過,一時之間都愣住了。

付拾一咧嘴一笑:「加油哦,李縣令!」

李長博失笑:「好。」

付拾一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尷尬一笑:「我得告訴李縣令你一個事。」

李長博只覺得太陽穴一跳,心裡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什麼?」

付拾一哭喪臉:「我還沒洗手!」

李長博:……

付拾一頭一次在眾人面前失態,崩潰的開始洗手……

一面洗,一面毫無能力克制自己的潔癖發作。

洗完了手,她幽幽的看著還僵硬著的李長博:「李縣令,別多說了,直接脫衣服吧。」

李長博本來還沒緩過神來,聽見這話,登時臉上就全都漲紅了:「你、你——」

付拾一死死盯著肩膀那一塊:「脫下來,我把衣裳洗乾淨。放心,一定會很乾凈的!」

李長博艱難的鬆了一口氣:「不,不用了。」

付拾一很堅持:「不,洗乾淨才行。不然味道都沒辦法散去。我用肥皂洗,保證很乾凈!」

李長博後退一步:「不,真的不用了。」

付拾一往前一步:「你相信我!」

李長博頭大如斗:怎麼辦?付小娘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付拾一:我一定要洗乾淨!它被我玷污了!它不幹凈了!

方良買好了棺材進來回稟,一眼看見兩人僵持,於是好奇湊過來:「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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