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看著李長博,不太相信:「不至於吧——」

李長博似笑非笑:「徐縣令想試試?」

徐坤不吭聲了。

李長博淡然等著他自己慢慢想:起火點還沒找到,也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冤案。所以不著急。

徐坤磨嘰了半天,他師爺都急了: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到底想啥呢?!

師爺不等徐坤開口了,主動道:「這件事情,咱們作為縣衙,管理一方,必是要管到底的!」

徐坤被這麼一點,終於幡然醒悟:有道理啊!多少人盯著自己屁股底下這個位置呢?這次出這麼大簍子,不擺平了,那能過得去?

霎時之間徐坤猶如小雞啄米:「李縣令,咱們可要聯手啊!你說得對!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勞煩上頭操心!」

李長博微微揚眉,似笑非笑:「徐縣令想明白了就好。」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厲海匆匆過來,「李縣令,徐縣令,起火點大概知道了。就是在周記點心鋪的後院!」

李長博當機立斷:「趕緊去叫付小娘子過來!其他人不要貿然進去!」

厲海面帶難色:「進不去,屋子燒塌了,人進不去!」

李長博沉吟不語。

徐坤急得像團團亂轉的某種小動物:「那可怎麼辦?!」

偏這個時候,還有人來報,說是京兆府尹派人來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徐坤差點就急得哭出來了。

李長博沉聲吩咐:「就如實告訴京兆府尹的人,說起了火,發現晚了,風大,燒了一條街。不過不用擔心,徐縣令已向長安縣借調人手,一定儘快將事情弄清楚。」

不良人趕緊去回。

徐坤拽著李長博的袖子不撒手,活像個痴情郎:「李縣令,就全靠你了!」

師爺氣得想捶胸:我的小祖宗誒!您能不能有點兒骨氣!都是縣令,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李長博默默往回抽了抽袖子,一下,沒動,兩下,還是沒動。

第三下,他只能無奈低頭:「那徐縣令跟我一起去看看現場?」

徐坤剛要點頭,師爺一把拽住:「我們縣令還要主持大局。」

然後硬生生的將徐坤從李長博身上扒拉下來。

李長博一陣風似的走了,瞧那背影,活脫脫像是小跑著走的。

徐坤還想跟上去,師爺忍不住開罵:「縣令!你這是要幹什麼?要不然,乾脆讓李縣令一人將功勞全搶走得了?!都什麼時候了!您就不能動動腦子!」

徐坤勃然大怒:「你說我沒腦子!」

師爺一把捂住了臉,好懸沒當場去世。而後好一頓哄,才將徐坤哄住了,讓徐坤明白了自己現在該幹嘛去。

那頭李長博已和付拾一會和,站在了周記糕點鋪跟前。

說是糕點鋪,如今燒得全然不成樣子了。

屋頂整個塌下來,遍地瓦礫,之前鋪子裡到底有什麼,擺放了什麼東西,也早就沒了半點痕跡。

周記糕點鋪儼然和大部分商鋪一般,前頭是鋪子,後頭就是院子。

鋪子裡沒有屍體。和其他的房屋裡不同。

活著的人,死之前,必定是會想法子逃生的。所以指不定人就跑到了哪裡,在哪裡倒下去。

付拾一看著那鋪子的情況,心裡頭飛快做著判斷,收集著信息。

李長博一過來,她就側頭對李長博道:「燒成這樣,恐怕是沒有多少證據了。就是屍體,如果長時間炙烤,皮膚燒得脫落,或是碳化,就連一些體表痕跡,也看不出來了。」

李長博聽著這話,心裡就知不樂觀,可仍舊深吸一口氣,對付拾一道:「盡人事,聽天命。」

付拾一點點頭,也深吸一口氣:「那我們這就進去吧。」

李長博「嗯」了一聲:「我跟著你,親自記錄。」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不用擔心,不管是任何結果,都有我在。」

付拾一聽見這話,心裡頭說不出的暖,不由得說道:「李縣令真是個好上司,跟著您,實在是太安心了。」

李長博見她還有心思夸自己,精神狀態和先前完全不同,心裡也就放心下來,終於也唇角翹起:「有付小娘子在,辦什麼案子我才都是安心。」

付拾一被誇得不好意思,不過還沒忘了正事兒:「那咱們先進去驗屍。」

方良悄悄鬆了一口氣:好在是停了,不然我有得絞盡腦汁了。

不過轉頭又悄悄鄙夷:郎君現在說話,越來越讓人聽著起雞皮疙瘩了!不知道兩人怎麼就不膩呢!我都聽膩了!

付拾一往前走,李長博緊跟其後,方良在最後,精神都是一直繃著的,時不時抬眼看一下還沒掉下來那些屋頂和木頭。就怕萬一沒看住,兩個金疙瘩被砸到了。

付拾一穿過那個小小的天井,然後看了一眼已經塌了一大半的後宅。

她幾乎可以斷定,屍體應該是被掩埋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側頭看李長博:「叫人來清理一下。」

李長博看一眼方良。

方良趕緊去叫人,臨走不放心:「付小娘子和郎君千萬別貿然進去,小心被砸傷了。」

李長博瞥他:「快去。」

方良訕笑:「我這不是擔心麼。」

然後趕緊一溜煙跑出去叫人。

付拾一一句話沒多說,一直緊緊盯著那片燒得看不出本來樣子的殘垣斷壁。

長安城裡,大部分民宅的構造都是差不多的。

付拾一在想:人是會在臥室,還是會在哪裡?

厲海不多時帶著縣衙幾個不良人過來,將大的那些雜物清理了一遍。

瓦片什麼的暫時挪不走,只能將屍身附近的清理了一遍。

屍身都集中在兩間屋裡。

但是都不是主臥。

而是次臥和廳堂,從次臥到廳堂,中間房門的位置,就趴著一個人,地上有一片黑色的痕跡。

而那個「人」,也看不出是人了。

而是燒得渾身衣服都化了,皮肉碳化,除了勉強看得出是個人形,其他面目,頭髮,都已是沒有了。

李長博還是第一回看見這樣的情景,一時之間被衝擊得愣在那裡,聞著屋裡特別濃厚的一種烤肉香氣,只覺得腸胃全部在翻滾。

他臉色慘白的衝出去,乾嘔了好幾聲。

回過頭去看付拾一,卻見她已經蹲下來,仔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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