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也實在是想不出緣故來,所以最後只能先暫時擱置一旁。

付拾一很快發現了另外一個證據。

那就是一小片衣裳,和一個香囊。

衣裳應該是被刮破了,所以被撕下來這麼一條。

而那刮破了衣裳的乾枯草杆,又被壓斷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付拾一細緻搜索,估計也是看不到的。

付拾一將那碎片用鑷子夾起來,給李長博看。

李長博很識貨:「是雲錦。如同輕雲一樣柔軟,不過製作起來很困難。所以……能用得上的人,非富即貴。」

付拾一內心:李縣令恐怕也是這非富即貴的一員呢!

至於香囊,也是掉到了墓碑後頭,繩子都被扯得斷裂了,所以才掉落下來。

香囊卻不像汝陽王世子的東西。

而是一個普通的棉布香囊,上頭繡著一朵荷花。

付拾一一看到那圖案,立刻心頭就有了聯想。

所以她看一眼李長博:「李縣令看到這個,想到什麼了?」

李長博下意識的就將想法說了出來:「清姑。」

付拾一也頷首:「看來李縣令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模一樣。」

李長博笑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句詩詞,流傳甚廣。」

付拾一輕輕打開了香囊。

香囊裡頭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東西,放的是乾花和香料。

付拾一搖搖頭,「除了上頭的繡花,別的東西,都沒有什麼特殊的。」

李長博看了一看,隨後道:「這些東西雖然常見,可未必是旁人配好的。尤其是這些花——興許是自己做的。」

付拾一揚眉:「所以,我們還是能通過它找到做它的主人。」

李長博微笑補充:「再通過這個,找到那個擁有它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心頭俱是成就感爆棚。

鍾約寒和方良在旁邊看著,總覺得他們兩個有些多餘了。

鍾約寒面無表情的湊上去:「其實不如拿著它去村裡問問,如果真的是何大郎的,郭氏一定知道。」

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一眼,各自沉思。

李長博微微搖頭:「郭氏未必會說。」

付拾一卻思路不同:「昨日看郭氏的反應,她應該是不知道昨日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相反的,她很擔心何大郎。如果我們說是在山上撿來的——」

李長博還是覺得冒險:「恐怕打草驚蛇。萬一她認出來,卻不肯說——」

付拾一覺得應該冒險:「這是快速破案的方法。郭氏只是個普通婦人,昨日見著我們的緊張害怕也不是假的。她做不到完全隱藏自己的情緒。」

李長博沉聲提醒:「這不是兒戲,而是人命官司。」

眼看著兩人就要起了爭執,方良趕緊打圓場:「其實都是為了破案,郎君和付小娘子千萬別吵架。再說了,咱們也未必非要問郭氏。我聽說,別院那頭還問何家買繡品呢,或許還有存下來的,可以拿過來對比一下,確定是清姑的針法之後,咱們再去問問村裡其他人。」

「既是戴在身上,進進出出的,難免會有人看見。到時候只說咱們尋找何大郎時候在山上撿來的,讓人幫忙辨認。誰也說不出什麼來。時間倉促,郭氏就算想要隱瞞,也沒辦法說服別人。」

這麼一長串下來,付拾一簡直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看著方良,由衷道:「我覺得你是個被耽誤的好苗子。」

李長博也是含笑看方良,嘉許道:「不錯。」

鍾約寒面無表情的同情:方良可真夠不容易的。

方良悄悄抹了一下腦門上的冷汗:嚇死我了,吵起來可咋辦?郎君也是,就不知道讓著付小娘子一點!

付拾一先仔細將香囊包起來,而後繼續搜尋。

最後連何清姑墓前的貢品都挨個兒檢查一遍。

方良瞠目結舌:「這個還需要檢查?」

付拾一解釋:「檢查一遍,確保萬無一失。畢竟,說不定貢品里就有什麼特殊玄機。」

方良忍不住拿出了彩虹屁:「付小娘子真的是心細如髮。和付小娘子一比,天下仵作都算什麼?」

方良發誓,這話真心得不能更真心了。

鍾約寒面無表情瞪著方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良尷尬咳嗽:「那個、那個……鍾郎君也不錯。」

口氣算是極為勉強了。

付拾一差點被那勉強逗得大笑。

然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付拾一在貢品的碟子底下,發現了一縷頭髮。

付拾一叫他們過來看:「頭髮放在這裡,代表了什麼?」

眾人盯著這一縷頭髮死死的看,可惜也沒看出一朵花來。

最後李長博心中一動,輕聲道:「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若人有過,斷髮如砍頭。」

「這頭髮壓在貢品底下——」付拾一喃喃猜測:「會不會本身也是一個貢品?是為了……祭奠死者?」

方良愕然:「可是什麼人才用頭髮祭祀——」

鍾約寒接過話頭:「不是頭髮,而是代表了人頭。他不可能用真的人頭放在這裡,所以只用如此方法祭奠。」

「而一般來說,只有性命之仇,才會用對方的人頭去祭奠亡魂。代表著復仇。」

鍾約寒皺起眉頭:「這會不會是汝陽王世子的頭髮?」

付拾一問他:「昨日你驗屍,看沒看到汝陽王世子缺少了頭髮?」

這一句話,頓時將鍾約寒給問住了。

鍾約寒僵在那兒片刻,誰會實誠的搖頭:「沒有看見。我只留意外傷和證據,沒有注意過頭髮。」

付拾一也來不及訓誡,匆匆站起身來就走:「咱們回去印證一下。」

一群人趕忙跟上,倒是都忘了那兩個還在跑圈的傻蛋蛋。

直到快到了山腳下,鍾約寒這才忽然想起自己師弟來:「我忘了叫他們了!」

說完就想掉頭回去叫人去。

付拾一立刻攔住:「他們是大人了,也能認識路。而且做仵作,要的就是膽大心細。如果永遠都要好好的護著,倒不如讓他改行。」

付拾一這話一出,鍾約寒立刻臉上漲紅一片——

付拾一卻沒太將這個事情往心裡去,徑直就回別院了。

回了別院後,她立刻叫人:「我要再次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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