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的歌兒反覆唱了一上午。

變成了「掀起你的頭蓋骨」之後,又一首膾炙人口的神曲。

這一上午,衙門的人都有點兒心有戚戚:一想到幾十年後都得死,忽然就覺得奮鬥沒了意義!

付拾一還問方良:「你們這是怎麼了?」

方良斜睨付拾一:付小娘子你心裡真的沒點譜嗎?

付拾一又去問王二祥。

然而這一次,王二祥也是有氣無力:「最近沒什麼有意思的事兒——」

付拾一最後就一臉嚴肅找到了李長博:「李縣令,這麼下去可不行啊。」

李長博鄭重其事囑咐:「只要付小娘子不唱歌了,明日他們一定恢復正常。」

付拾一後知後覺:……所以你們都是不夠豁達啊。

豁達的付拾一,很快就也不豁達了。

衙門剛太平了一下,就又出了新案子。

這一次,還是個極其惡劣的案子:碎屍案。

不僅是碎屍,而且是將屍體丟進了一家賣羊肉的人家羊圈裡。

等發現時候,屍體都已經被啃得不成樣子。

甚至於都沒人敢去碰。

付拾一提著勘查箱,帶著兩個徒弟,頂著大太陽到了羊圈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羊圈裡味道挺大的,反倒是聞不到什麼屍體的味道。

看著地上踩實的一層羊糞,付拾一發出了今日份最大感慨:「羊屎那麼小一顆顆的,能踩出一層來,也真是難為他們,能這麼久不打掃了!」

這味道!真的就不怕顧客投訴嗎?

付拾一轉頭誠心誠意向李長博建議:「李縣令,我覺得,您該成立一個檢查小組,專門檢查這些長安商鋪們的清潔!誰家要是不達標,就罰款!正好擴充衙門小金庫!」

「而且還能為長安百姓的就餐環境營造一個安心的氛圍!不然這樣下去,是肯定要出事兒的!萬一引發什麼疾病,那可怎麼辦?!」

面對如此義正言辭的提議,所有人都忍不住陷入沉思:付小娘子這話好像是有點道理。

李長博更是一本正經:「容我思量思量。」

付拾一繼續義正言辭:「李縣令,長安的穩定繁榮,可不只是現在這些。飯館食肆也是要規範化的!萬一吃出什麼毛病,百姓們也才知道該怎麼辦!」

翟升疑惑問了句大實話:「師父你不就是想讓他們自己鏟屎嗎?」

付拾一斜睨這個蠢徒弟:「我是為了長安百姓的健康著想!」

翟升狐疑看著自己師父,總覺得不太信。

不過很快他也被那味兒熏得頭昏腦漲。

付拾一看一眼一直不吭聲的徐雙魚,囑咐翟升:「你多學學雙魚!你看他就不說話!」

徐雙魚紅了臉:「我都不敢吸氣。」

眾人差點噴笑:敢情是憋的啊?

當然,不管環境多麼惡劣,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付拾一戴上口罩,走進了現場。

屍體碎塊被扔在了羊圈裡頭,很像是過路時候隨手就扔進去的。

包屍體的應該是牆角一個麻布口袋,沒有繫上,上頭隱隱約約滲出了血水來。

鼓鼓囊囊的,好像裡頭還有屍塊。

但是麻布口袋本身已被咬破了好幾處。

而散落在外的屍塊,也是十分的破碎——位置也非常凌亂。

付拾一肅穆著臉:「顯然這些屍塊從袋子裡滾出來後,被羊群或是踢,或是叼,才弄成了這樣。看這個樣子,這裡是找不出什麼痕跡了,只能先帶回去再說。」

「另外,這些羊吃了肉,怕是不成了,要麼就全立刻殺了,再將胃裡翻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肉塊來。」

付拾一這樣一說,眾人紛紛腦子裡就湧出一股羊兒撕扯人肉的情況,一個個的早上吃的飯都爭先恐後想要出來透口氣。

再一想接下來的工作,所有人臉都有點綠了: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付拾一看了兩個徒弟一眼:「你們留下來,看著店主殺羊。然後將胃袋全部取回。」

翟升和徐雙魚綠著臉點頭,一個個都是生無可戀。

付拾一還囑咐:「要是手癢,就親自操刀試試。這樣能快一些,也能熟悉一下脖子上大概構造。」

翟升和徐雙魚對視一眼:我總覺得這樣下去,我會變成一個殺手。

反正這頭難兄難弟兩人留下,而付拾一則是將屍塊都收攏一堆,放進籮筐里,帶回衙門。

其實在沒有看見人頭的情況下,只看見這一筐肉,還真不一定是什麼。

付拾一問李長博:「李縣令,你說,店主是怎麼發現那是人肉的?」

李長博斜睨腳下那一筐人肉,看看淡定說話的付拾一,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大約是看出什麼端倪了。畢竟好好的,羊圈出現人肉……」

付拾一若有所思:「為什麼偏偏丟進這家店的羊圈裡?」

李長博也思忖片刻,這才緩緩猜測:「或許是因為方便?又或許是不想被人發現……畢竟照著這個趨勢,要不了幾天就吃沒了。」

付拾一搖頭:「吃多了肉,羊會受不了的。它們的腸胃就是為了消化草料的,不能消化太多肉類。」

李長博臉色有點發白,並且真心實意建議:「我覺得付小娘子還是別說那麼詳細才好。」

付拾一同情看李長博,「李縣令還是早點習慣吧。畢竟做這一行,還有更多匪夷所思的案件,還會出現更多可怕的情形。這算什麼呢——哪天出個人肉蒸餅,李縣令可咋辦?」

李長博面色更艱難了:「付小娘子還是先別說了……我會盡力早日習慣的。」

李長博:我早上的食物已經到了嗓子眼,付小娘子你信不信,它們真的要出來了……

付拾一總算是發了善心:「那好吧。你先平靜一下,不然一會兒回去驗屍時候,我怕你不敢看。」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李長博徹底忍不住,臉色慘白立刻掏出了帕子捂住嘴,並且乾嘔了一聲。

付拾一:……不是吧?李縣令怎麼越來越承受力退化了?

李長博垂著眼眸,眼角都有點兒憋紅了。

他面無表情的寬慰自己:習慣,習慣,習慣習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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