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仔細將周圍勘察過後,是在也是沒有找出更多有用的訊息。

於是就提出先將屍體運回衙門再說:「按照這個速度,如果再不進行有效保存,屍體恐怕很快就會爛掉了。」

現在運回去,體表皮膚還算完好,也能再看出一些東西。

李長博允了。

然後將屍體放在拉屍板上拉回去。

將屍體往外抬的時候,付拾一還用一個竹筒收集了一部分土壤,以及幾個比較肥碩的蛆。

她雖然是用鑷子夾的,可還是有點兒噁心,可是即便盡力屏住了呼吸,也依舊是不能改變她身上雞皮疙瘩一層層冒出來。

其他人也沒好受到哪裡去。

尤其是抬屍體那幾個不良人。

屍體上爬滿了蛆蟲,要將屍體抬回去,就先處理這些蛆蟲。

大部分的抖落了事,可是更多的,還在屍體內部。

所以抬的過程中,難免有爬出來的蛆蟲就爬到了他們手上。

想著這些蛆蟲的來歷,所有不良人都是雞皮疙瘩一層層的起來。

這種經歷,實在是叫人很容易抓狂。

所以不良人們抬著屍體,那叫走得一個飛快,以及配合默契——

付拾一提著竹筒,跟李長博目瞪口呆在後頭跟著,差點就要小跑起來。

付拾一心裡默默地想:果然是麼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不過,即便是放在了車上,一路回去這個味道也足夠讓人覺得一言難盡。

付拾一等人進衙門的時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謝雙繁更是誇張的捂住了鼻子尖,遠遠的和李長博商量:「我得先走一步,家裡有要緊事情!」

李長博一眼看穿謝雙繁心思,似笑非笑:「謝叔想走就去吧。有什麼事兒,我隨時叫人去知會你。而且我聽說最近謝叔家眷不是都出城避暑了?」

謝雙繁:……臭小子真的是一點都不體貼!

謝雙繁悲憤摸出了口罩:「我竟是忘記這一點,那我就不用回去了。」

謝雙繁即便是戴上了口罩,可是剛靠近,就被熏得忍不住倒退了兩步:「什麼玩意,怎麼這麼臭——」

付拾一一面指揮不良人抬著屍體往驗屍房送,一面抽空回答:「也沒什麼,在晚個幾天,恐怕咱們就要去收拾骨架子了。」

想了一想,付拾一再笑一笑:「謝師爺去叫廚房燒一盆炭來。」

謝雙繁:「???」大熱天的。

正說著話,翟升和徐雙魚也回來了。

同樣是被這股濃烈氣味熏得倒退三步。

付拾一歡喜合掌:「正愁人手不夠,你們就回來了,真是天助我也。」

兩人對視一眼,都感受到了濃厚的不祥預感。

等見到了屍體那樣子,徐雙魚還好,翟升一個沒忍住,一個健步衝到了牆角,劇烈嘔吐起來。

付拾一看他那樣,幽幽感慨:看來磨練得還不夠啊……

等到屍體就緒,而翟升也吐完了,付拾一就給二人一人塞了一雙手套:「來吧,捉蟲吧。先將屍體里儘可能的清理乾淨。」

兩人目瞪口呆。

這會兒,就連徐雙魚也有點兒想嘔吐了。

李長博默默的退後一步,然後溫和出聲:「這次案子告破,我會給你們請賞。」

其實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特別難辦的屍身,仵作驗屍價格也格外高。

付拾一說到請賞,頓時來了幹勁:「聽見沒?好好乾,能不能買房子娶媳婦,就看你們工作賣力不賣力了。」

翟升和徐雙魚都神色凝重:……其實不娶媳婦也成。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樣的事情,顯然是不可能推諉的。畢竟是職責所在,所以很快,他們二人就調整好了心態,硬著頭皮帶上手套開始捉蟲。

而付拾一則是開始收集證據。

她先將死者靴子脫下來。

不過有點困難——因為腐敗導致的巨人觀,屍體的腳已經腫脹得不行,塞滿了整個靴子。甚至擠壓處都出現了破損。

付拾一小心翼翼將鞋子剪破,這才將鞋子脫下。

付拾一將鞋子給李長博看:「鞋子做工很紮實,而且用的布料和線都是好東西。再看這個皂靴上頭的雲紋,是銀絲,這說明死者家境很好。」

李長博若有所思:「這樣的話,那他怎麼會一個人出門?」

對於這個疑惑,付拾一隻能搖頭:「那就不知了。」

而後,付拾一又將死者衣裳小心剪破,全都脫下來。

整個過程,付拾一都必須小心翼翼——那衣裳緊緊繃在屍體身上,一不小心,就損傷了屍體。

衣裳同樣是好料子。

李長博面上的疑惑神色越來越明顯。

付拾一在屍體身上,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屍體身份的東西。

不僅沒有文書,就連一個首飾也沒有。

付拾一皺眉:「這個人,究竟是出門做什麼的?」

李長博輕聲道:「或許是遇到了搶劫?他衣裳鞋子都如此好,不可能身上沒有別的東西。」

就算他自己這樣的,身上也還有兩個玉佩,束髮還有個發冠呢。

付拾一方才脫衣裳的時候,已經將屍體軀幹上情況大概檢查一遍。

此時就將發現告訴李長博:「死者雙側胳膊都有脫臼的情況,而且,胳膊上還有防禦傷。看印記,可能是某種棍子。」

「另外,他的手上,有老繭。都是在虎口和掌心位置。」

「只有右手有老繭。」

李長博屏了呼吸,湊上去大概看了一眼,斷定道:「這是因為常年練劍的緣故。另外,他的食指指尖也有老繭,這說明他可能還會射箭。」

李長博沉默片刻,無奈道:「他可能是個練家子。再不濟,可能也是習武過的。」

付拾一咳嗽一聲:「那他的功夫可能不太好。他身上雖然有防禦傷痕,不過只有一處……也就是說,他就防禦了一下。」

「而且身體上沒有別的地方有傷痕。」付拾一更同情:「就可以推斷出,可能沒有太久纏鬥的情況。」

這下所有人都有點兒情不自禁看向屍體:所以學了那麼多年武藝,究竟起到什麼作用了?

李長博咳嗽一聲,替死者討回一點顏面:「君子六藝,不見得就多厲害。興許是沒有防備就被暗算了。」

對於李長博這種說辭,眾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露出一個笑容:李縣令這是聯想到了自己,所以不想丟了臉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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