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反倒是最後柯艾千提供了線索:「冬天我們要燒炭,有個窯,平時都沒人去,只有冬天才用。會不會——」

眾人眼前一亮,立刻叫柯艾千帶路。

結果在一片沙丘處,還真有個隱蔽的窯。一大半都在地底下,上面只有一點牆壁,上頭用麥秸稈蓋著,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草垛子。

一看到這個窯,付拾一就忍不住感慨一句:這裡還真是個藏匿人的好地方。誰能想到,會有人躲在這裡?

站在窯口前喊了一聲,卻是半點反應也沒有。

裡頭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回應。

王二祥小心翼翼探頭往裡看,可裡頭黑黢黢的什麼也看不清。

所有人面面相覷,有點兒不敢相信人是不是在裡頭。

付拾一卻指著地上的青草:「你們看著這裡,這個蓋子不僅被掀開過,而且地上的草還被人踩過,的確是有人從這裡下去過,而且時間很相近。」

眾人看過去,果然看出了不一樣。

那地方的草顏色比外頭的淺。

眾人精神都是一振。

李長博吩咐王二祥等人掀開蓋子,小心下去。

王二祥一下去,就驚喜叫出聲:「底下有人!」

只是等到王二祥將人背上來之後,看著那人樣子,眾人卻都忍不住掩住口。

王二祥背上的人身上衣裳近乎都沒有,只草草的披了個衣裳——還是王二祥的。

看體型,應該是個女郎。

李長博率先轉過頭去。

其他人也才一下子反應過來,慌忙也將頭轉過去——

付拾一趕緊就上去,將人緊緊掩住。

好幾個不良人也都將外頭衣裳脫下來。

付拾一就給人裹上。

最後勉強能看了,付拾一這才咳嗽一聲:「好了。」

李長博目不斜視,只看付拾一:「人情況如何?」

付拾一其實這會兒才有機會看看人的具體情況,當即不由得露出不忍來,實話實說:「情況不是特別好。還是想辦法抬回去。要不叫人拿個門板來。」

「她身上不少血跡,也不知是哪裡受傷了。而且人也昏迷著,不知是什麼情況。但是最好還是趕緊送回長安城,請個高明的大夫來診治。」

李長博立刻吩咐下去,又道:「先圍起來,付小娘子檢查一下。」

付拾一點點頭:「也好。」

可是這麼一看,付拾一眼眶都有點兒發酸:太慘了。

這位女郎雖然昏迷且有狼狽,但是這樣也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娥眉微蹙,臉色慘白的樣子,只叫人覺得我見猶憐。

她下巴上一片斑駁的乾涸血跡,嘴角也有撕裂痕跡。

付拾一小心翼翼的捏開牙關看了一眼。

然後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見過不少死狀慘烈的屍體,但是畢竟眼前這個女郎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有呼吸有意識有心跳,興許剛才弄疼了她,她還無意識的皺眉和顫抖。

李長博微微有些緊張:「怎麼了?」

「她的舌頭被剪掉了。嘴裡還有很多傷口,都已經發生潰瘍。看樣子,像是被什麼抓撓的。」付拾一壓低聲音,怕驚擾了她。這個時候,可能昏睡還不那麼痛苦。「但是傷口有些發炎跡象,所以她現在有些發熱,但是溫度還算好。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深吸一口氣,付拾一進入了工作狀態:「看傷口狀態,恐怕也有幾天了。」

小心翼翼鬆開手,付拾一又看她身上其他地方,不由得更加心酸:「她身上多處淤青,看樣子最近有過劇烈的肢體衝突。而且……胸口也有抓痕。」

「另外,手腳都被綁著,看上去完全就是被囚禁的架勢。」

付拾一一面說,一面將繩索都解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分開她的腿看了一眼。

「另外,私密處也有血跡。很有可能是被人強迫過。」

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樣的狀況,經歷了什麼,其實都能想像得到。

李長博沉聲言道:「人有沒有別的大礙?」

付拾一仔細檢查一遍,甚至連頭部都摸過了,搖了搖頭:「沒什麼別的傷口。」

說著話,門板也抬來了,付拾一小心翼翼抱著女郎放在門板上,又用被子緊緊的裹住。

一行人這才回去村裡。

柯艾千目睹整個過程,此時也是目瞪口呆,回過神來,就跳著腳罵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正常人咋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那語氣,還真是義正言辭。

付拾一忍不住深深的看他一眼:難道你又正常了?你們這家人,都不太正常好吧!

村裡其他人也默默看熱鬧,悄悄嘀咕,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大聲的。

李長博再見到柯勞十的時候,只淡淡與他道:「人已經找到了,怕是不能夠給你陪葬了。你那些東西,藏在哪裡了?」

柯勞十充耳不聞,一言不發。

李長博也不與他廢話,直接叫押上馬車。

而後一路回長安城裡。

在回去路上,李長博幾乎是一言未發,一直在沉吟。

付拾一也沒什麼心思說話:這種情況,真的是太叫人震驚了。柯勞十看似老實,可做出來的事情,卻真的算十惡不赦。

因王二祥是快馬回去報了信,所以等到付拾一他們到了的時候,不僅大夫在了,就連許舟也在了。

許舟如今充當秦況的家人。

許舟聽說與秦況同行的女子還活著,如今多少有些激動,迫不及待要看一眼,想問問當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李長博也讓許舟見了:「你看看,可否認得。」

結果許舟一見,還真是吃了一驚:「怎麼是她?」

「你認得她?」李長博問了句。

許舟點點頭:「認得。她是我們那地方有名的花魁。賣藝不賣身那種。年歲比秦況大兩歲,我和秦況當年看過她的表演。」

李長博看許舟:「那他們之間是什麼情況?秦況信里可有提起過?」

許舟茫然搖頭:「這個還真是不知。也沒提過。她和秦況——如果秦況家裡人知道,肯定要氣壞。」

付拾一實話實說:「人都死了,還氣什麼?這小娘子也是命大。換成一般人,早就自己尋死了。」

但是付拾一看得出來,這個小娘子求生意志很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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