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不是沒人跟李長博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李長博卻從來沒聽進去過——反正嘴上每次倒是都含笑應了。

方良心裡嘀咕:付小娘子不知會不會生氣?

然而面對付拾一的語重心長,李長博竟從善如流的答應了:「好,那一會兒我也回去睡覺。」

方良下意識看自家郎君:郎君是有打算矇混過關啊。

然而李長博卻真回家睡了。

方良幾乎是腦子發矇的飄回了自己屋子,覺得自家郎君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然偷偷的變了。

甚至於他有點懷疑自家郎君是不是偷偷的換了人……

這個懷疑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早上方良醒來,就過去等著跟李長博出門。

看著李長博神清氣爽從屋裡出來,他就默默的多看了一眼。

李長博斜睨自己這個長隨:「有什麼話就說出來罷。」

方良就期期艾艾開了口:「郎君,為什麼付小娘子的話這麼好使?您怎麼就聽進去了呢?」

面對這個問題,李長博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說了句:「為何不能聽進去?付小娘子說得很有道理。」

方良:……難道以前的人說這話就沒道理了?

一路去衙門,路上還差點拐去了拾味館。

結果最後李長博改了主意:「算了,還是讓付小娘子多休息一陣子吧。」

然而付拾一卻已經在拾味館了。

正教訓著鍾約寒和徐雙魚。

翟升雖然沒挨罵,但是縮著脖子在旁邊垂頭喪氣的。

他已經知道了沈鏡秉的事情。

這孩子,既是覺得不可思議,震驚得不行,又覺得內疚無比——就好像沈鏡秉殺人是為了他,或者人就是他殺的一樣。

聽著付拾一清脆又氣勢十足的訓斥,李長博嘴角綻放出一絲絲神秘的笑意來,駐足看了片刻,這才心情頗好的去了屋裡。

謝雙繁正美滋滋的啃著卷餅。

今天燕娘推出了新口味,嫩南瓜絲的餡,和之前口味不同。

見了李長博,他還打趣一句:「聽說昨兒夜裡忽然又折騰了一回?還將案子真正破了?這可真是,時也命也。有些人啊,拼了命也是搶不著功勞的!」

李長博坐下,將筆墨紙硯親自擺放一下,讓它們整整齊齊的,而後才開口:「倒不是為了搶功勞,主要是能將兇手繩之以法。」

謝雙繁笑呵呵的:「那不也是順帶立功嘛。反正你不要這功勞,別人也會要的。」

李長博微笑:「其實還是多虧了付小娘子。若不是她,恐怕這個案子就真成了冤假錯案。」

謝雙繁斜睨李長博,壓低聲音:「還從未見你如此欣賞過哪個女子。」

李長博也斜睨謝雙繁,似笑非笑意味深長:「難道付小娘子不值得嗎?」

伸手捋了一把鬍子,謝雙繁更加意味深長:「值得是值得。但是……有些決定,還是要慎重。不可胡來啊。付小娘子一介女流,更需要安穩。」

李長博明白謝雙繁的意思,頷首道:「我明白謝叔的意思。我會慎重的。」

謝雙繁喝一口胡辣湯,笑呵呵:「我就覺得現在挺好的。要沒有信心會更好,還是別輕易打破。不然這麼好的仵作,可不容易找。」

李長博頷首:「是。」

吃完卷餅喝完了胡辣湯,謝雙繁滿足的叫長隨收走了碗筷,自己又去洗了個手,這才準備應卯去。

長安縣衙門的不良人,今日都散出去了。

現在還在衙門裡的沒兩個。

付拾一和徐雙魚一同過來的——徐雙魚一直耷拉著個腦袋,一臉生無可戀。

謝雙繁同情的看著徐雙魚:「這個事兒也別太糾結了。那兇手太過狡猾了。」

徐雙魚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付拾一笑眯眯:「他不是糾結這個。是他業務能力不行。身為仵作,驗屍不細緻,錯過了最好的抓捕時機。」

徐雙魚耷拉著腦袋:「是我看現場不夠仔細。從前付小娘子是教過這些的。」

付拾一這會兒訓斥也訓斥過了,態度就溫和起來:「這次可長教訓了。下一次不要再犯了就行了。」

「好了,也別一直糾結了。畢竟那些症狀的確也不明顯。」

付拾一越是這樣說,徐雙魚反倒是越低頭:「是我不夠細緻的。付小娘子就別給我開脫了。」

眾人都笑了,於是紛紛寬慰徐雙魚。

正說著話呢,徐坤就過來了。

徐坤一進來,就讓眾人看出,他這是匆忙過來的,而且是來興師問罪的。

果不其然,他一開口就是責備:「李縣令,你做的這個事兒可不厚道啊!昨日晚上那麼大的事情,怎都不叫人知會我一聲呢?!」

李長博面上露出客氣微笑,將徐坤迎過來落座:「昨日事出匆忙,便沒來得及告訴徐縣令一聲。而且畢竟那麼晚了,也不好叫人去打擾。」

「主要也是我實在是忙忘了。」

付拾一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暗笑:這李縣令說起這個理由,真的是堂而皇之啊!半點心虛都沒有有沒有!理直氣壯有沒有!

面對如此理直氣壯的李長博,徐坤也是驚得半天沒接上話。

倒是徐坤的師爺咳嗽一聲,客客氣氣的問了句:「不知李縣令現在打算怎麼辦這個案子?是長安縣這邊自己處理,還是——」

付拾一悄悄豎拇指:這話多好聽,客客氣氣的,實際上也將需求說了。可比徐縣令更加會說話多了。要是沒有師爺,徐縣令這個官,嘖嘖~

李長博的意思也很乾脆:「因涉及到了兩邊,自然還是合作。接下來,要將沈鏡秉名下的產業和生意都摸一遍。看看有沒有同夥。」

「還有,平康坊的調查也有了眉目。那六人的身份也確定下來了。」

李長博微微嘆了一口氣:「都是近半年來被贖身的女子。都是委託牙行去辦的。每次找的都不是同一家,買的也不是同一家,所以並無人起疑。」

「出面的是沈鏡秉身邊一個掌柜,兩個月前,那隨從去了靈武那邊,至今沒有回來。所以之前才斷了線索。現在因知道了沈鏡秉才是兇手,所以這才問出,他們之間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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