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被李長博忽然的問題弄得還是有點兒驚訝,不過這種時候,本來就應該是談心的時候,所以付拾一隨口開始憧憬:「如果真有一天,我成婚了……」

「那豈止是看螢火蟲?到時候春天一起去踏青郊遊,看看春節回大地,百花盛開。夏天一起去山裡避暑看螢火蟲,秋天一起看楓葉紅火,等到冬天時候,就在家裡賞雪烤火。」

付拾一說著說著,自己反倒是有些悵然:「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的話……」

她自己沒發現,在說起這些時候,她倒是不自覺的代入了李長博的臉。

等發覺了,就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李長博的盛世美顏,咽下一口口水:這麼下去可怎麼好?比李縣令長得好看的人,目前還沒有呢。

然後她隨口又問李長博:「那李縣令呢?若是將來成婚了——」

「春踏青,夏避暑,秋看楓,冬賞雪。」李長博的聲音,輕含了一點笑意。

付拾一一呆:這不是剽竊我剛才的話麼?只是人家李縣令這麼一說,文縐縐的聽起來好詩情畫意……

然後付拾一就略有點兒酸了。

她發現,自己好像是有點兒嫉妒李長博這個未來妻子了。

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一個檸檬酸的我——付拾一酸了。

付拾一酸溜溜的想:也不知道哪個幸運兒會得到天仙李縣令?

付拾一有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酸溜溜的打斷了李長博的憧憬:「夜露重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睡吧。」

李長博有點兒懵。

直到提著燈籠將付拾一送回屋裡,他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付拾一忽然就變了態度。

李長博無人可問,最後就瞄向了方良,蹙眉將方才的情況說了一遍:「付小娘子為何生氣?難道是因為,我抄襲了她的想法?」

方良忍不住一把蓋住了臉,覺得沒眼看自家郎君。

最後實在他是忍不住,就吐槽一句:「郎君啊郎君,你聰明一世,怎麼反倒是在這種事情上糊塗起來?」

李長博不明就裡,疑惑看方良。

那眼神懵懂得,像是個無辜的兔子。

方良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給自家郎君一錘子讓他開竅的想法:「郎君你就沒想過,在付小娘子問那句話的時候,索性告訴她,您想的是和她在一處看那些美景?」

一個不開竅,一個開了竅等於沒開竅,這什麼時候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方良沉痛的想:之前說他們二人之間像是隔著一層紗,現在想想,哪裡是隔著一層紗?分明是隔著一重山!還是愚公都移不開的山!

絕望,對於自家郎君,方良只剩下了絕望。

李長博被方良這麼提點了一句之後,眼底瞬間掛滿了震驚:「還能這麼說?那不是唐突了付小娘子嗎——」

「再說了,我這頭還沒得到回信——」

方良看著李長博居然有些慌亂的樣子,徹底沒了言語。

他索性放棄:「郎君,時辰不早了,還是睡下吧。明日一早還有事兒呢。」

李長博被自己隨從懟得無話可說,自己又輾轉想了半夜。

以至於第二日一大早起來,眼圈底下一片青黑。

付拾一也是有點兒焉噠噠的——昨晚當了半晚上的檸檬精,以至於也沒睡好。

杜太夫人看著兩人,奇了:「昨日半夜,你們二人這是去偷偷做什麼了?」

方良心裡還氣李長博不開竅呢,於是張口就告狀:「郎君昨日自己翻來覆去睡不著罷了。」

付拾一咳嗽一聲,尷尬道:「我也是有點兒認床——」

李長博關切付拾一:「我那兒有安神香,今兒夜裡試試?」

付拾一更加焉噠噠:李縣令你還是別這麼貼心了,太容易讓我變成檸檬精的。

杜太夫人已是瞪了他一眼:「這還用問?不過你那兒能有什麼好東西?我那兒又上好的。」

花嬤嬤差點悶笑出聲。

李長博無奈的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個孫子是真失寵了。

吃罷早飯,李長博就叫人去請付枕來。

如今付枕有自己的道號,叫忘塵。

忘塵道人。

付拾一聽到這個道號的時候,就想:也許是想忘卻前塵,從新開始?

然而李長博卻若有所思道:「我倒是覺得,像在提醒自己,莫失莫忘。」

這個問題,大概除了忘塵道人自己,也沒人知曉了。

當忘塵道人一進來,付拾一立刻就認出來了:他和付娘子實在是很像。

那雙眼睛,一模一樣。

付拾一站起身來,卻一時之間有點兒卡住了,不知該怎麼開口。

李長博自然而然的請忘塵坐下,然後請他講解經書。

忘塵認真講了起來,付拾一很快就聽得昏昏入睡。

待到經書一節講完了,杜太夫人面上也露出了幾分疲倦——畢竟這也是費腦子的事情。

李長博讓杜太夫人先回去歇著,然後自己這才看向忘塵道人:「我們是聽了付娘子的介紹,才特地過來的。我姓李,這位是付小娘子。」

這樣一自報家門,忘塵哪裡還有不明白兩人身份的?

然而他估計也是一開始就猜到了,所以根本沒有驚訝的樣子。

只是他也並不看李長博,反倒是看向付拾一,神色有些複雜。

付拾一站起身來,對忘塵見禮,真心實意道歉:「讓您蒙冤這麼多年,真是對不住。」

忘塵道人一下子有些失態,眼眶都紅了一瞬。不過很快又坦然一笑:「都是命中注定的劫難,不怨任何人。」

頓了頓,又將付拾一上下打量一番,輕聲道:「付小娘子秀美靈動,實在是叫人感嘆。」

付拾一羞澀一笑,然後就忍不住點明了來意:「我們今日來,其實是想問問您,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問出來的時候,付拾一隻覺得自己心裡頭都在砰砰砰的狂跳。

這一瞬間,仿佛那個答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伸出手去,立刻就能知道那個答案。將這麼多年一來的疑惑,都解開。

付拾一緊緊的盯著忘塵道人,手心微汗。

忘塵道人看著付拾一,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神色卻抗拒。

這氣氛,帶得李長博都忍不住有點兒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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