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在明白了李長博的心中猜測之後,立刻就笑眯眯地看住了那個人,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我們也好根據這個時間推測死者死亡的時間。」

付拾一帶著笑臉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懷疑。

主要是年紀帶著天然的優勢。

付拾一一看就是年紀小,特別。不會說謊的那種。

那個人仔細思索了一下,然後就不怎麼確定的說了句:「應該是三天前的那個傍晚。我過來給他送東西。」

「送了什麼?」付拾一立刻就追問一句。

對方倒是對答如流:「送吃的,那天家裡燉了羊肉。」

付拾一點了點頭:「桌上的確有個空碗。」

「裡頭都長了毛,應該是裝過吃的。」

那人的神色頓時就輕鬆了一些,然後連連點頭:「對對對,當時就放在了桌上。」

然後又補了一句:「老頭子的胃口一向很好。所以應該是他吃完了。」

「碗都沒來得及洗。」付拾一看了一眼李長博,說了這麼一句話。

李長博也就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

要麼就是死者太懶了等著別人來洗。要麼就是還沒來得及洗,就已經出了事兒。

因為這句話,那個人頓時就又抱怨起來:「快別提這個事兒了,他就是太懶了,家裡也不喜歡收拾。好好的屋子弄得這個鬼樣子——」

「平時吃的碗都要我來洗。也不做飯,頓頓都讓我送——」

李長博靜靜的聽著他的抱怨。等到他快要說完了,這才冷不丁的反問了一句:「所以這就是你殺人的理由?」

「怪不得他一輩子也沒娶上個媳婦兒——」那個人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李長博說了什麼話,頓時話音戛然而止。

隨後訕笑著趕緊反駁:「縣令這是說什麼呢?這怎麼可能呢?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這樣的事啊——」

「死者身體平日如何?」李長博再開口的時候卻不問那個人,反倒是看向了周圍看熱鬧的人。

看熱鬧的人都是周圍住的鄰居。

這會被這麼一問,一開始還沒有人回答,等到李長博說了句:「要是人真是被謀殺的,你們知情而不言便為同謀。」

於是一下子就有人開口了。

好幾個人都趕緊開口。

七嘴八舌的說起了平日的情況。

「一頓能吃兩碗半,身體好的不得了。」

「罵起人來聲如洪鐘的,比我也差不了呀!」

「有一次我們家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愣是追著孩子打了兩下。這個身手可不是普通人比的上的。」

從這些隻言片語當中不難聽出,死者平日人緣並不好。

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

那就是死者的身體絕對是很棒。

這樣一來。

李長博和付拾一對視了一眼。

都確定了一件事情。

一個常年適應了黑暗的人,而且還身強體壯,反應敏捷的人,又對家裡了如指掌的人,在舉著燈的情況下有可能踩滑嗎?

這個可能性不太大。

而且如果說知道自己的楊紫要離開三天的話,夏天應該也不會將碗留到那麼久不洗。

除非,他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為什麼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付拾一忽然問了句:「你們平時燈油都在哪裡買?」

鄰居們自然就七嘴八舌的說了。

巷子口就有一家賣雜貨的。

燈油一般都是在那裡買。

付拾一再看向了那個大小眼:「最近一次你給你養父送了不少的燈油過去吧?我看見牆角里有一罐新的。」

大小眼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是啊,每次都是我買了新的燈油給他送去。」

「最後一次送燈油是什麼時候?」李長博緩緩問道。

大小眼猶豫了一下:「有點兒記不清了。但應該是最近——」

「沒事,問問雜貨鋪的老闆,他肯定是有記帳的。」付拾一笑眯眯地說了句。

結果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那個大小眼臉色都有些變了:「這種事兒重要嗎?」

李長博面上笑容淡淡的:「你覺得重要還是不重要?」

大小眼乾笑了一聲:「這種事情有什麼重要的?」

付拾一笑呵呵地懟他:「怎麼就不重要了?事關你家養父生死真相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圍的人也算是聽明白了,一個個紛紛都看向大小眼。

然後就有人開始落井下石:「其實他平時跟他養父關係也不怎麼好。從小他養父對他也不怎麼樣。」

「背地裡沒少聽他抱怨過。該不會真的是他吧?」

「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們忘了平時他是怎麼占我們便宜的?」

「還有要不是他偷了他養父的東西,他養父又怎麼會把窗戶都關起來?」

「還真是說不好——」

周圍人的議論紛紛,讓大小眼有些慌了。

大小眼忍不住瞪圓了眼睛,粗聲粗的呵斥:「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可能殺人,我又怎麼殺人的?」

「你們誰能拿出證據來?」

「前段時間你不是還和你養父吵了架嗎?」也不知道是哪一個人,在人群里喊了一聲。

大小眼的臉色更難看了,因為他聽到其他人紛紛附和:「好像就是因為房子的問題!他兒子不是要娶媳婦兒了?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對對對,肯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真是因為這個那還說不好——不過要真是因為這個殺了人也太沒良心了一點兒。」

「他小時候因為長得丑被丟到這裡來,要不是丁老頭,他早就餓死了!」

「早些年就有人勸丁老頭,讓丁老頭別做這種傻事兒,丁老頭硬是不聽結果可好,養大了一頭白眼狼——」

付拾一聽著這些議論,紛紛心裡頭忍不住有些感慨:不管哪朝哪代,總是唾沫星子淹死人。

而且這輿論吧,有時候還挺奇怪,一開始幫著一個,等到發現一點別的證據呢,又開始一股腦兒地偏幫另一個,最後兩頭都被他們攪和的不行。

而說的那些話的人呢?

還自己覺得自己特別正義。

當然不得不說,這種輿論效果有的時候在特殊時期還是挺管用的。

至少能給一些人帶來壓力,讓某些事情能被最大化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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