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熱,陳斌腦門上的汗卻一點點的浸下來,那樣子,一看就知是陷入了天人交戰。

付拾一卻半點同情也沒有。

她只擔心文安郡主的安危。

旁邊李長博卻又說了句:「陳斌對文安郡主的感情,不像是假的。這件事情真說出來後……文安郡主未必會高興。」

這一瞬間,付拾一也有點兒感慨。

李長博說的這個可能性,應該是很大。

可是……

付拾一卻沒法有半點猶豫:文安郡主或許可憐,陳斌或許也有自己的立場,可是付家那麼多人的性命,卻不應該悄無聲息的就算了。

當年的事情,總該有個交代。

不管是誰,他的家人如何,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人做錯了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斌實在是被文安郡主的眸光看得沒了辦法,無奈的出聲哀求:「郡主就別問了,這個事情我真的不能——」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文安郡主的脖子就被又壓過去的匕首給切出了一條血線。

那血珠子嚇得眾人都有點兒連呼吸都不敢使勁。

陳斌魂飛魄散:「不要——」

陛下也是大吼:「快說!」自己的妹子自己了解,他太清楚文安郡主的性格,陳斌真敢不說,文安郡主就真敢去死。

付拾一也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胸口,急得跺腳:「快說啊!」

再不說,真出人命了怎麼辦?

血珠子一滴滴的順著匕首往下滴,文安郡主反倒是面色越發平靜,甚至微微露出一絲絲的微笑來。

陳斌盯著那些血,眼睛一片赤紅,最後就大吼起來:「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快放下!放下!」

文安郡主卻半點不肯放下,只是略將匕首拿開一些,可也沒離開脖子:「你說完了,我自然會放下。別以為我不知你心裡打的主意。」

付拾一聽著這話,就默默的看一眼文安郡主:真是一點反悔的機會都不給陳斌留啊。

陳斌苦笑一聲:「我這麼多年,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騙我了多少年?這件事情?」文安郡主淡淡的回了一句。

這一下陳斌就被說得卡住,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大概也就是這麼個意思吧。

陛下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腦子裡亂糟糟的:「行了行了,快說吧,再這麼下去,我先受不住了。」

高力士忙過去給陛下遞茶水。

只是現在陛下哪還有心思喝茶?當即就推開了。

文安郡主也不催陳斌,就這麼等著。

在場的人,幾乎每一個人也伸長了脖子等著。

「其實,我只是其中一個。十幾年前,我便被選入了這個秘密的地方。然後進行培養。」陳斌小心翼翼的看著文安郡主:「後頭我自己爭氣,所以就被選去做了護衛。」

「故而才能遇到郡主。後來救了郡主一次,被郡主推到了宮中去,這才有了大好的機會。」陳斌苦笑一聲,「可是我另一個身份,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得的。」

「這些年來,雖然也沒做多少事情,可是一旦有了,就必須完成。這一次的事情就是這樣。長安縣不知為何忽然查起了舊案,一下子牽連出那麼多人——」

「上頭就怕了,便命我善後。我也是無奈,又怕東窗事發安穩的日子沒了,便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陳斌語氣黯然下去:「我是真的身不由己,我只是想保住現在的生活。」

李長博淡淡開口:「除了刺殺我之外,陳安的事情,也是你讓人做的吧?」

「陳安不是我們的人。所以只能滅口。」陳斌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就透出一股理所當然來。

可往深處一琢磨,他這樣的態度,卻叫人心寒得不行:那是一條人命,不是一個棋子。

「那讓小山來偷東西的事情,也是你設計的?」李長博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只繼續問下去,一如既往審問的時候。

大概是招了最重要的事情,這會兒陳斌也似乎是覺得沒什麼隱瞞的,索性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對。是我設計的。結果沒想到東西沒偷到,反倒是差點暴露了我們的事情。」

「所以你就讓人抓了小山的未婚妻?」李長博繼續問,神色卻更冷幾分。

陳斌依舊承認了:「是我讓譚泉叫人去的,他並不知給他任務的我。不過主意是我給他出的。我讓他去抓了那家人的兒子,然後找人再將他們女兒帶走。最後,將他們兒子的東西連同女兒的屍體一起送回去——」

「他們看見東西,自然知道兒子在我們手裡,為了不讓兒子和女兒一個下場,他們只能乖乖聽話。」

陳斌說到這裡,就看住文安郡主,著急道:「我都說了,你快將匕首放下!」

他語氣是真著急。

文安郡主卻整個人都是在顫。她看著陳斌,眼裡全是震驚:「你竟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而她自己,卻一無所知。

「我竟是一直沒覺察。」文安郡主苦笑著,眼淚卻如同珠串,不斷線的從臉龐滑落。

厲海就是在這個時候,猛然從後面撲上去,一把握住了文安郡主的手,用力一捏,迫使她鬆開手指。

匕首「噹啷」一聲落在地上,聲音竟是有些叫人鬆一口氣。

文安郡主劇烈掙紮起來,更哭出聲:「大膽!你敢這樣對我!你以為我真會自戕?」

她甚至開始咒罵。

可是厲海卻是半點也不肯鬆開,更一腳將匕首踢開老遠,沉聲道:「郡主不痛快,就去打他吧。」

說完就將文安郡主往陳斌身上一推。

說來也奇怪,剛才還宛如潑婦的文安郡主,這會兒聽了厲海這麼一句話,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乖乖的就聽了。

然後就開始對陳斌動手。

推搡,耳光,抓撓,拳頭,腳踹,全都用上了。

一邊動手一邊還質問:「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騙我啊!你說話啊!」

陳斌卻不僅不躲不避,更是一聲不吭,仿佛一個木偶一樣,只是偶爾下意識的護著臉和眼睛。

付拾一悄悄的捂住了眼睛:真的是王八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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