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下意識道:「我與你同去。」

付拾一按住他:「老老實實喝藥吧。你阿娘又不是洪水猛獸,難道還能吃了我不成?」

然後,付拾一就這麼去了。

王寧的確是準備好了茶水。

只是那加了鹽和蔥姜的茶水,實在是讓付拾一有點兒難以下咽。

所以,付拾一的表情略有些沉重。

王寧扶著腰,歪在榻上,看付拾一:「你不是說要演戲?」

「陛下今日來長安縣衙門了。」付拾一實話實說,又關注了一下王寧,見她行動雖然緩慢但是已經自如,就知好得差不多了:「陛下親自把事情了結了。」

這個結果讓王寧一愣,隨即而來的就是濃濃的遺憾:「就這麼了結了啊——」

了結了,他們就又有機會見面了。王寧有些發愁,不知該如何從中作梗。

「嗯,了結了。」付拾一奇怪的看王寧:我怎麼總覺得伯母在想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嗯?

於是她決定岔開話題:「螃蟹吃著怎麼樣?」

王寧想起那「玩」得不亦樂乎的螃蟹,神色有點兒尷尬的咳嗽一聲:「味道不錯。比尋常吃法好。」

付拾一笑眯眯:「其實還有不少吃法呢。就是費工夫,剛好現在空下來,我明日就試試。」

王寧好奇的看付拾一:「你都是從何處學來的方子?」

「咳。」付拾一咳嗽一聲,搬出了萬能的蜀地:「小時候在蜀地學了一些,長大了就開始自己琢磨。」

「反正天下美食,萬變不離其宗,無非那麼幾種吃法。」

王寧有些感嘆:「你不做個廚子,還真可惜了。」

「開飯館一樣的。」付拾一笑眯眯:「想吃什麼,都能做出來。而且自家人隨時也能換個新口味。我唯一愛好就是研究吃的。」

可不麼,沒了電視機手機電腦,人生就只剩下那麼屈指可數的愛好了。

美食,就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王寧更惋惜了:可惜我就沒一個這樣的女兒或是侄女——

付拾一問王寧:「那您平時都喜歡做點什麼?」

「煮茶,插花,看帳本,偶爾去賞花,去街上逛一逛,也沒別的事情做。從前還喜歡打馬球,現在也不大行了——」想起那日騎馬,王寧就覺得腰痛,也有點兒悵然。

而付拾一聽著,也實在是發現自己和王寧恐怕是真找不出什麼共同愛好——

和太夫人好歹還有「美食」這個愛好呢。

沒有共同愛好,是很難發展出友誼的。

付拾一深深的悵然,卻也實誠的說了句:「聽起來很是優雅安寧的愛好——」

和自己的截然不同。

王寧隨口感慨:「世家大族裡的女子,不都是這麼過?不然還能幹什麼?又不像是男人,還能去當官做生意的——」

「這有什麼不能的?」付拾一不是很能理解:「世道這麼開明,自己想做就可以做的啊。」

「你見過哪家世家夫人出來奔波?」王寧失笑,神色有點兒意味深長:「你在外頭奔波,別人就會想,是不是你家不行了。還是你們落魄到了讓女人出來賺錢——」

付拾一明白了:無非就是面子工程嘛!

「其實我覺得,就是個打發時間的事情。」付拾一隨口道:「有些喜歡寫字,每日練也不覺得辛苦無聊。有些人喜歡畫畫,也覺得甘之如飴。我喜歡賺錢怎麼了?看著錢堆在那兒,我也很開心啊。那什麼愛好都沒有人的人,才無聊呢。每日幹什麼都無趣,更是浪費時間。人生苦短啊,浪費了可就沒了。」

王寧詫異的看付拾一一眼:「你才多大,說話如此老氣橫秋?」

也只有真正的上了年紀的人,經歷了事情的人,才知道人生苦短這四個字,是多真實。

付拾一想了想,笑道:「可能是職業原因吧。見過的死人多了,就知道人生苦短了。指不定明日就遇到什麼意外呢?」

王寧忍不住板起臉來:「年紀輕輕,說這樣不吉利的事情做什麼?別將這不吉利的話掛在嘴上。」

還別說,真有那麼幾分長輩樣。

付拾一「嗤嗤嗤」的笑出聲來:「看來您也不是那麼討厭我。」

王寧大驚失色:「你胡說什麼——我可不喜歡你!」

「是是是,您不喜歡我。」付拾一笑眯眯:「您拿出最好的香,又準備了這樣精緻的點心,還希望我長命百歲,只是待客之道罷了!」

「沒錯!」王寧先是一口附和,隨後才覺出不對來,怒目瞪付拾一:竟敢嘲諷我?!

付拾一笑容更加燦爛,「對了,您喜歡什麼香味?橘子味的喜歡不喜歡?之前光給太夫人和李縣令送了香皂,也沒給您,乾脆就做個新的味道給您吧?如果橘子味的不喜歡,還可以是茉莉和玫瑰的,桂花的也行。」

王寧警惕的看住付拾一,脫口而出:「你別以為你討好我,我就應了你做長博媳婦!」

「嗯嗯嗯,您也不能因為一塊香皂就把李縣令賣了。」付拾一半點不以為意:「那也太不值錢了。」

再說了,送東西,只是覺得王寧也不是什麼壞人,而且還幫了不少忙。

拉好感只是順帶的,成就皆大歡喜,不成也不要緊。

王寧反而鬱悶了:「你就半點不惱?」

「我幹嘛要惱呢?」付拾一「哈哈」大笑,故意逗她:「我要因為這個生氣,還不好意思和您發脾氣,那回頭找李縣令撒氣,可不就壞了我們兩個的感情了?那可不成,那不是就如了您的意了?」

「所以我不生氣。我和李縣令高高興興的多好啊!」

王寧臉上的表情,綠了。

一旁的丫鬟都驚呆了:付小娘子怕不是老天爺給大娘子派來的剋星?而且這付小娘子到底還想不想進門啊!

「你就不怕我惱了你,用些手段,再勒令李家人和你老死不相往來?」這話是王寧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付拾一不逗她了,笑眯眯實話實說:「那不能,我就是看準了您不是那樣的人,才敢直接說這話的。」

王寧表情扭曲:這是誇我,還是損我?我怎麼感覺我是造了孽在受罰?

「好了好了,這事兒不值當生氣。」付拾一言歸正傳:「您到底喜歡什麼香味?不然都試試?其實您花那麼多,要不我教您做精油吧?到時候點在衣服上,可比那些薰香自然多了。都是純天然的花香!」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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