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聽見這話,就笑成了一個傻子。

而那鐵匠雖然也有點不祥的預感,但是強烈的求生欲,還是讓他大喊出聲。

只等鐵匠一出聲,這頭李長博就微笑道:「我們是長安縣衙門的縣令派來的。」

李長博還裝模像樣的拿出了令牌來給鐵匠看一眼。

付拾一猜,鐵匠必是看不懂的。

但是並不妨礙鐵匠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付拾一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李縣令真是太皮了吧?

不過皮一下真的很開心。

鐵匠一個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差點沒流下心酸的淚水。

說實話,他現在覺得眼前是真的一片片的發黑。

付拾一不忘問他:「那現在你要不要配合一下官府查案,好好再看一看?」

鐵匠仰頭看著付拾一燦爛如春花的笑容:……我日他個錘子的先人。

李長博神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鐵匠,成功阻攔他口吐芬芳。

既然無法反抗,鐵匠就只剩下了乖乖配合一條路。

他心愛的鐵錘也被放在了一邊兒去。

鐵匠低著腦袋,垂頭喪氣的交代:「之前就有人來找我,讓我幫忙融了這個玩意兒,然後重新打造點東西。」

「我本來一開始拒絕了。但是誰知他開的價格太高,我又缺錢——就鬼迷心竅的應了。」

「不過沒敢讓人知道。畢竟這一帶,都是鐵匠。壞了名聲以後可咋混?其他人都不接,就我接,別人咋想?」

李長博對他的心路歷程,實在是不感興趣,故而淡淡的打斷:「說事。」

「反正就是接了。他重新加了點鐵,然後打了八對小釘子,四個鐵蒺藜。」鐵匠撓了撓頭,一臉的納悶:「也不知他打這個想幹嘛?我想可能是想當暗器?」

「要不然就是什麼法器。」

鐵匠說起這個猜測,登時又怒從中來:「自從打完了這個玩意,我的運氣就一直好不起來!還倒霉得很!要不說棺材釘就是邪門呢?」

付拾一冒昧問了句:「運氣怎麼不好了?」

「賭錢沒有贏過一次!」鐵匠一臉悲憤和生無可戀。

付拾一:……那活該。

李長博只關心案子:「那你可還記得那人的樣子?他住哪裡的?」

如同預料到的一樣,鐵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來的時候,戴著兜帽,圍巾遮了半個臉,哪裡看得到他的樣子?至於住在哪裡,更不可能告訴我了。他反正一次性給了錢,我也不怕他賴帳,所以就沒問——」

「我該問問的。」鐵匠恨恨的嘀咕:「這會兒也好找上門去,打他一頓!要不是幫他弄了那個玩意,我怎麼會輸這麼慘?」

付拾一樂見其成:「那我們要是找到了,就通知你。你可千萬別手軟。」

作為公職人員,她深知打人是不應該的。但是,在嫌疑人被打的時候,她這種柔弱女子,不夠眼疾手快拉架,導致嫌疑人被多打了幾下,也不算什麼罪大惡極,對吧?

付拾一笑得小尖牙都出來了。

李長博就假裝沒聽見這一句。

鐵匠忍不住抬頭看一眼付拾一,有點兒驚呆。

「那他大概多高?看上去有沒有什麼明顯特徵?」付拾一皮夠了。就言歸正傳。臉色一轉,那就是正直的公職人員。

鐵匠近距離見識了一下什麼叫國粹變臉。

所以回答問題時候,就有點兒呆呆愣愣:「他年紀應該不小了。我看著頭髮有點兒白。挺高,也不瘦,就是有點兒駝背。」

「除此之外,就沒啥特殊的了。」

頓了頓,又想起一件事情來:「鞋快破了算不算?鞋底子都要磨破了——」

付拾一點頭:「都算。」

「那你看他穿的衣裳呢?是貴是賤?」付拾一繼續問。

鐵匠斬釘截鐵:「衣裳就是成衣店裡買的,看不出什麼特殊。還是最普通的粗布衣裳。我當時還想,穿這麼差,肯定沒啥錢,結果一出手還挺大方。」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

李長博言簡意賅:「隱藏蹤跡。」

那個兇手,必是一早就計劃好了。所以才能這樣的天衣無縫。

「如果再出現,你能認出他嗎?」李長博最後問一句鐵匠。那眼神吧……看著挺平靜,可莫名就讓鐵匠縮了縮脖子。

鐵匠總覺得,眼前這位郎君的眼神在說:要是膽敢說認不出,便無用,拖出去砍了吧。

所以鐵匠幾乎是立刻就接了話,而且還斬釘截鐵:「肯定能!他走路的姿勢我能認出來!打鐵這麼多年,我眼睛早就練出來了!」

付拾一幽幽的問:「怎麼練的?是用火燒,還是用錘子鍛打?」

鐵匠:……

李長博無奈又縱容的看一眼付拾一,咳嗽一聲,竭力維持衙門的形象:「最近不要出門,保證隨叫隨到。衙門的不良人會盯著你。如果……」

鐵匠斬釘截鐵:「絕對沒有如果!」

說完抱起自己的錘子,一臉「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個只會打鐵的無情機器」。

付拾一忍不住的樂。

然後和李長博出來。

對上其他幾個鐵匠鋪探尋的目光時,李長博只是淡淡斜睨回去,一臉「你們不幹也有人干」的傲然,半點沒猶豫直接走。

付拾一問他:「你就沒想給那鐵匠留個活路。」

「人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李長博的面容,在這個時候,特別正義。就連著照耀在他臉上的光,都特別明亮。

就在付拾一死磕顏值時候,就聽他理所當然道:「他也沒給封口費。」

沉默半晌,付拾一忍不住問:「那他給了,你就不坑他了?」

李長博的語氣更加平靜:「我不差錢。」

付拾一:……是在下輸了。長安男神,唯有李家最強。

在上馬車之前,付拾一同情的回頭看了一眼。大概已經預測到了對方日後悽慘的生活。

不過,她還有個事情挺好奇:「李縣令你說,難道棺材釘真那麼邪門嗎?」

李長博淡淡道破真相:「設下賭局的人,都會讓人先贏後輸,讓他們堅信,只是一段時間手氣不好。所以,是理所應當。」

一句「臥槽」後,付拾一隻想跪著喊666:自家小男朋友是怎麼長得這麼仙氣飄飄,卻偏偏事故老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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