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和木材都是尤志年送給鄰居的。

根據付拾一的推測,這些東西都是和殺人有直接聯繫的東西。

應該會留下一些證據。

但事實上——

看著乾乾淨淨的木頭和石板,付拾一嘆了一口氣:「我覺得尤志年可能真的有潔癖。」

不然怎麼能刷的這麼乾淨?

而且木頭本來就因為用的年頭久,顏色是發深的,根本看不出血跡。

至於石板,那時刷的真乾淨。每一個縫隙都沒放過。

一點兒青苔都沒長。

好像是剛剛才鑿出來的。

李長博聽著付拾一的感慨,就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是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如果什麼都看不出來,那自然也就談不上證據二字。

付拾一琢磨了一下,然後說了句:「其實也不是不行。」

驗屍鼻祖宋慈,曾經在洗冤錄中,記載過一個辦法。

蒸骨驗屍。

其中那個紅傘,其實起到的是一個過濾光的作用。

用這樣的方法能夠照出骨頭上的血痕。

所以現在他們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

因為血跡,沒有辦法被徹底清除的。

不管經歷過多少刷洗的痕跡,都會頑固的留在上面。

除非用漂白水洗。

不過,這年頭哪有漂白水?

當即付拾一就讓人取來紅布,只等著中午太陽最盛的時候。

到了正午時分。

付拾一就讓人打開紅布,蓋在了屋子裡唯一的透光孔上。

這是一間臨時搭起來的小屋。

用遮光的黑布,稻草擋住了四面八方的光,只留下了唯一的一個透光孔。

只要將紅布蓋在透光孔上——

在這間屋子裡,血液自然無所遁形。

看著那些木頭和石板上的血跡反應,付拾一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個天哪!」

李長博卻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只知道那些顏色有重有深。

所以只能疑惑的側頭去看付拾一。

付拾一就解釋給李長博聽:「你看,那些有顏色的地方,就是血跡曾經留存的地方,顏色特別特別重的地方,就是反覆被血液浸泡沖刷過。」

「所以這些東西上面都有血。」李長博沉聲言道,也是不由自主的就倒吸一口涼氣。

付拾一點了點頭。

又補上一句:「不過用這個方法只能判斷出是否有血,卻不能分辨出到底是什麼血。來點雞血狗血鴨血,其實也是一樣的反應……」

李長博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問:「那有沒有辦法辨認出是否是人血?」

付拾一搖了搖頭,沒把話說死:「有是有。」

就在李長博眼裡燃起希望之光時,付拾一實話實說:「但是我不知道。」

李長博:……

咳嗽一聲,付拾一有點兒扛不住李長博那樣的目光,就攤手無奈道:「畢竟我也不是萬能的。我也是凡人啊。」

所以不要對我的期待那麼高啊。

李長博想了想,的確是如此。

一時之間自己也笑了:「付小娘子能有這樣的手段,已經是很厲害。是我貪心了。」

付拾一心中默默道:沒關係,可以有這樣的貪心,只是現在的技術還不支持罷了。

很快兩人就言歸正傳。

說起了血跡。

付拾一深深的感嘆:「我覺得,這樣的血跡,估計也就屠夫能弄出來。」

李長博一本正經:「尤志年不是屠夫,所以這的確就是他殺人的工具。就像付小娘子猜測的那樣,恐怕就是在這個石板上,這些木頭上,尤志年殺了那幾個孩子,然後將血跡沖洗乾淨。」

付拾一用這樣的方法照出血跡,也算是個稀奇的事情。

引來衙門裡所有人的圍觀。

最後以至於這裡變成了一個熱門景點。

衙門裡的人挨個排隊進去看。

看完了的人都是一臉驚嘆。

其中,徐雙魚還別出心裁的放了沒有血跡的木頭和石頭進去,好作為對比。

讓所有人都看得更加直觀。

付拾一看這徐雙魚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恨鐵不成鋼:這關鍵時候,傻魚怎麼沒有這麼聰明呢?

可惜徐雙魚還不自知,一臉得意的過來求表揚。

引來了付拾一複雜的目光。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些石板和木頭都證明了,尤志年不是清白的。

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參與其中。

所以對兩頭衙門來說也是好事。

至少是能交差了。

尤其是徐坤,更是悄悄地勸李長博:「這件事情就算要查,咱們也悄悄的查下去,別弄得大張旗鼓。要是沒查出來,也不至於臉上沒光。」

大家都心知肚明,徐坤這是怕影響了自己在陛下那裡的誇獎。

不過謝雙繁也認為:的確該低調行事。不為別的,就怕打草驚蛇。

李長博思量半天,總算是應了。

險些沒將兩人搞得喜極而泣。

不過肯定還是要往下繼續追查的,這樣一個人,放在外面肯定是有危險。

誰也不知道他還會蠱惑誰,繼續做這樣的事兒。

反正在回去的路上,李長博皺著眉頭,與付拾一言道:「我總覺得這個案子,和當初沈鏡秉的案子有些相似。」

他這樣一說,付拾一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也這樣覺得?」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都沒說話,但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付拾一先說:「我覺得,都是背後有人蠱惑,這是其一。其二,都和邪術有關。其三,不管沈鏡秉也好,還是尤志年也好,都是有執念的人。而且都十分愛自己的妻子。」

「因為這份愛,所以會做出不顧一切的瘋狂行為。」

李長博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更補上一句:「而且還有一個特別相似的地方,就是對證據的處理。」

「沈鏡秉那個時候,我以為是因為他曾經是仵作。所以才能做到那個地步。但是現在,我懷疑是因為後面有人在指點。」

「還有就是,也許當時沈鏡秉也用了同樣的藥。才能夠順利的切下那些肢體。」

付拾一仔細想了想,也是不由得點了點頭。

李長博說的這些東西,都有道理。

但是想多了,付拾一卻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噤:「那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麼呢?而且我們沒有一點關於他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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