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羊肉換牛得瓜不撒謊的證詞,付拾一也不知道這一樁買賣到底值不值。

但是……大概是很值吧?

付拾一不確定的看李長博。

李長博面色平靜,一臉淡然。

付拾一也就不去想這些了。

反正,想也沒用。

付拾一跟牛得瓜談妥之後,就開始問牛得瓜:「你那日過去莫德鳴屋裡,你看到他的屋裡,是整齊還是髒亂?」

牛得瓜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挺整齊的。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

付拾一點點頭,這個就對上了。然後下一個問題:「那你那個包袱,到底是誰收拾的?你自己收拾的?」

牛得瓜登時搖頭:「我哪有那個閒工夫?就是看見柜子里有個包袱,然後就拿走了啊!」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如果莫德鳴要逃走,為什麼沒帶上這個包袱?是沒來得及?還是……

李長博沉聲問了句:「那你過去時候,可有撞見什麼人沒有?門是鎖著的,還是敞開的?」

這個事兒,牛得瓜還是回想了一下,才很肯定的說了句:「鋪子是鎖著的,鑰匙在我手裡呢。我特地拿了鑰匙才開的門!」

「至於小門,沒鎖!就是虛掩著的!」牛得瓜說到了這裡,還罵了一句:「狗日的跑了連門都不曉得鎖。萬一東西都被偷了,老子不找他拚命!」

付拾一內心吐槽:這個瓜娃子,真的是讓人服了——找人拚命?你找得到人家嗎?就想著拚命……要是你能找到人,我們倒省事兒了。」

李長博也是淡淡笑了笑,不過卻沒吐槽什麼,仍舊是和顏悅色:「你知道他在哪?」

牛得瓜一下子就愣了。

確切地說,是傻了。

付拾一不厚道的笑出聲。

好在牛得瓜很快就想通了,自我安慰一句:「沒事沒事,反正也被偷。他犯了事,遲早被你們找到。到時候再跟他算帳!」

付拾一和李長博都有點驚嘆:服了。

最後一個問題,付拾一很快問出來:「那你看到過南懷義的妻子過來找莫德鳴嗎?」

說起這個事情,牛得瓜難掩自己鄙視:「當然見過了。還不止一回呢。有時候來了,待一會兒就走了,有時候南懷義出門去了,她就敢悄悄過來過夜!」

付拾一被驚得只剩下了豎起大拇指。

無他,實在是對甄娘的膽子佩服。

這要是南懷義半夜忽然回來——不對,宵禁和關城門呢,出去了,可真回不來。

所以……付拾一腦子裡緩緩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李長博若有所覺,隱晦的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嘿嘿」一笑,表情略帶猥瑣。

於是李長博嘴角抽了抽,抬起手來,扶住了額頭。

從裡頭出來時候,牛得瓜還沒忘了提醒一句:「可別忘了我的肉啊!」

付拾一揮手:「放心吧,我們哪能食言。」

雖然牛得瓜是殺人犯沒錯,可是這個智商,真的也讓人對他厭惡不起來——人能活成這樣,也怪不容易的。

而李長博扶在額上的手,無聲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

出來之後,付拾一輕聲問李長博:「李縣令有沒有覺得,這個甄娘膽子挺大的?」

李長博淡淡道:「能對殺夫之事無動於衷的人,自是膽子不會小。」

付拾一有點兒猶豫:「我怎麼覺得,殺南懷義的事情,還未必是莫德鳴想出來的辦法呢?就是不知道南懷義到底是有什麼樣的魅力,讓甄娘如此死心塌地。」

這個事兒是真讓人好奇啊。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那副樣子,忽然言道:「不知與我相比如何?」

付拾一驚了一下,然後仔細打量一下李長博,憋著笑說正經話:「若是李縣令放出話去,估計長安城大半的女子都願意殺夫。」

「就看李縣令願不願意大發慈悲,高抬貴手放過他些男人了。」

李長博:……這話聽著怎麼覺得有點彆扭?等等,我問的是付小娘子,與他人何干?

所以,李長博斜睨付拾一,不依不饒:「那付小娘子呢?」

付拾一面色更加正經了,還舉起三根手指頭:「我對著太陽發誓,我絕不看其他男人一眼!李縣令在我心裡,就像是那天上的太陽!那是獨一無二,光芒萬丈!誰也沒辦法和太陽爭輝!

說真的,這一番話,付拾一自己都要被感動了:太堅決了,太忠心了有麼有?

然而李長博慢悠悠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是陰天。

太陽沒出來。

空中霧蒙蒙的,只有雲。

「光芒萬丈?」李長博皮笑肉不笑,一臉意味深長:「無人能爭輝?」

那不出太陽時候呢?就可以隨便看了?

李長博「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加快了腳步。那架勢,頗有點兒像是剛接觸時候,那副生人勿進,高嶺之花的樣子。

付拾一後知後覺的抬頭看一眼天空,懵了:我該怎麼跟李縣令解釋,太陽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即便是有雲,可我們的白天,都是因為太陽的照射?肉眼看不見時候,不代表太陽不存在?

過了一會兒,付拾一把心裡的疑問換成了:完了,小男朋友生氣了,該怎麼哄?好像甜言蜜語都哄不好的樣子……

又過了一會兒,付拾一悄悄努力追上去,偷偷看一眼「高嶺之花」,然後抿著嘴角偷偷樂:李縣令這麼在意這件事情啊——那是不是說明他愛我愛得無法自拔啊?我這麼大的魅力嗎?哦嚯嚯嚯~開心~

李長博感受到身邊這個人傳遞過來的愉悅,臉色更黑了:付小娘子還有心思樂?!難道她真的想看其他人?

李長博低頭看了看自己似乎有點兒鼓出來肚子,努力吸回去:不行,以後不能這麼吃了。明日練劍的時間加長一倍!

然後李長博將長安城有名的俊俏郎君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後鎖定了盧知春和陛下。

他微微眯起眼睛,心道:或許,該多給這兩個人吃點喝點?畢竟,這兩個人在付小娘子口中,從來都是備受誇讚——

正讀書的盧知春打了個噴嚏。

而正偷偷啃羊蠍子的陛下,忽然也覺得一陣惡寒:難道又有刁民要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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