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張二牛說的這件事情,讓付拾一產生了聯想。

最近一次,偷東西撞見殺人的案子,只有一個案子,那就是和凜兒的阿爺有關。

正是那個案子,直接讓凜兒先失去了阿爺,再失去了阿娘,成為了一個沒人管的小可憐。

所以付拾一印象很深刻。

她看向李長博,輕聲提醒:「凜兒。」

李長博其實也是想到了這個案子,這會兒聽見付拾一也提起來,就和她交換一個眼神,鄭重的頷首。同時更道:「先問這個案子。」

說完這話,李長博掃了一眼陳七狗和張二牛:「不管是故意也好,還是過失也好,你二人都導致瘸老三死亡,這一點無法改變。故而,你們有罪。」

「現在先將你們收押,至於如何懲處,有道商榷。再加上富商案也要弄清楚,故而今日先這樣。」

他頓了頓,又看一眼周永吉:「陳七狗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藐視律法,罪加一等。故而先打二十板子,再行收押!至於傷人罪,到時商榷過後,一併懲處!」

「周永吉先治傷,之後調查富一事,你必須全力配合。」

對於這樣的決定,倒沒有人提出異議。

於是張二牛,陳七狗都先被待下去。周永吉則是等著治療傷勢。

說話間,白澤謄就來了。

白澤謄的確對手術有很大的興趣,進來之後,連招呼也顧不上打,就直接奔到了周永吉跟前去,然後拆開了布條查看傷口。

付拾一將情況簡單一說,而後再問周永吉:「你想好了嗎?要做手術嗎?」

周永吉還是遲疑:「剛才您說,若是做手術,也許能恢復如初?」

付拾一實話實說:「有可能能恢復如初,但是也有可能會爛掉,最大的可能是,皮肉或許能恢復,但是骨頭不一定能長好,就算骨頭長好了,功能應該不可能完全恢復。不管手指靈活度,甚至感知程度,都會下降一部分。這種事情,還看運氣。」

白澤謄倒是極力主張動手術:「付小娘子說得雖然沒錯,但是這種事情,還是應該試一試。要知道,雖然不能恢復如初,但是至少看上去還是個正常的手。」

「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不敢損毀也。如有損毀,若有機會恢復如初,那就更應該拼盡全力試一試。」

周永吉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意動神色。

而付拾一則是不再開口。

怎麼說呢,周永吉是個成年人,他已經清楚了各種可能,所以做手術也好,不做手術也好,將來後悔也好不後悔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和小路是有本質的區別。

小路父母如今不肯要他,所以輪不到父母做決定,而小路自己尚是個嬰兒,什麼都不懂得,所以,他也無法選擇!

所以付拾一才會覺得瞻前顧後。

周永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白大夫您的醫術我是相信的,既這樣,我願意試一試!」

付拾一也不廢話:「我來打下手。」

其實這種手術,真算不上什麼大手術——畢竟再細微點的神經吻合什麼的,那根本做不了。也就是勉強將手指上能看見的血管,肌肉對上,做一下粗略的吻合,就直接縫合表皮。

能恢復成什麼樣子,全看運氣。

但是付拾一卻注意到,白澤謄整個人都很興奮。

雖然他竭力的維持著平靜,可依舊是眼底透出許多的瘋狂和光亮。

付拾一皺了皺眉,在正式動手之前,問了一句:「白大夫你遇到什麼好事兒了嗎?為何如此……高興?」

白澤謄顯然壓不住這股亢奮,連話都多了起來,他一開口就完全破了功,然後眉飛色舞:「這樣的手術,算不算是開了先河?之前我用老鼠尾巴做過試驗,但是還從來沒有在人體上試驗過!如果這一次成功了,是不是以後就可以嘗試胳膊和腿這種——」

不得不說,白澤謄這種態度,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那種狂熱,沒讓付拾一覺得這是一種熱愛,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偏執。

熱愛和偏執,僅僅是一線之隔。

瘋子和天才,也只是一線之隔。

付拾一皺了皺眉,本想說幾句,但是看著白澤謄那態度,又覺得他必定是聽不進去,而且正月一過完,白澤謄以後……所以沒必要多說。

說多了,影響了白澤謄的心態,再影響了手術,那就適得其反了。

不過,付拾一還是提醒一句:「人體太過精妙,也太過細微,儘量做好吧。至於什麼結果,咱們也就看天意。」

白澤謄點點頭:「是得看天意。」

做手術時候,白澤謄還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這一點,就又說明白澤謄依舊是個好大夫。

至少是個很適合做大夫的人。

這一場手術,也沒要多久。幾乎連半個時辰都沒要。

畢竟只是手指尖上一截指頭,還正好是從關節那兒咬斷的,所以處理起來就更容易了。

將傷口清洗乾淨,再將那斷指從雪球里扒拉出來清洗好,然後就開始了肌肉筋膜血管的吻合。

最後就是將剝開的皮瓣進行縫合。

縫合好了之後,當付拾一鬆開了捆綁繩子,血液流通那一瞬間,付拾一死死的盯著那一根手指:「現在就能看看效果了。如果充血良好,就說明手指恢復可能性很大。」

如果不能恢復血流,那麼基本就只能在最快的時間,進行截肢。防止感染之後,造成更壞的後果。

因為限制血流的緣故,那一根手指頭手術過程中,一直都是泛白的,直到這會兒,才慢慢的開始一點點恢復紅潤。

但也僅限於是傷口後端部分。

付拾一一直等了大概十分鐘,才看到接上去的斷肢恢復了一點血色。

但是因為可能血流受影響的緣故,回流不是特別好,看上去有點兒發紫。

不過,好在並沒有進一步惡化。

付拾一懸著的心落回了原地,然後看一眼同樣專注盯著手指的白澤謄:「應該長好的機會比較大。只是不知能恢復多少功能。」

「哪怕是個擺設也好。」白澤謄的要求倒是很低,他明顯開心至極:「只要能長上,就算是很好了!至少是有了希望!」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