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劉遠松這樣的感慨,付拾一和李長博也有些嘆息。

不過,很快付拾一就問了句:「屍體還留著?」

「嗯,還在冰窖里。」劉遠松點頭:「原本想著,說不定就能破案,所以才遲遲沒有還回去。」

付拾一再問:「當時發現在狗場裡,試沒試過取出其他屍塊?」

劉遠松先是點頭,而後又是搖頭:「殺了三條狗,胃裡都沒有,過去了一整天,早就消化完了。狗場主人家也不同意再殺。」

那些狗,不僅是難以訓練,也是精心培育的,能當大用的。真殺光了,狗場主人家就等於失了家業,當然不同意。

付拾一皺眉:「那些狗吃過了人——」

「那些狗是用來打獵的,本就是有凶性的。」劉遠松說了這麼一句,隨後也有些無奈:「若是吃的活人,還好說,我能強制動手。可畢竟吃的是死人——」

那就不一樣。

攻擊活人,這些狗以後就等於失去了約束,那是控制不住的。

但是如果是死人,在這些狗眼裡,那就的確只是食物。

雖然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兒,但是想著,總歸還是叫人心裡頭有點兒不舒服。

李長博本來都已經皺起眉頭了,不過接下來,卻聽付拾一問了一句:「那你們有沒有收集狗的糞便,將骨頭找出來?」

這個問題,李長博懵了。劉遠松也懵了。

兩人盯著付拾一,看著付拾一那一臉坦然,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像力,還是太局限了。

原來屍骨,還能通過這種方法來收集?!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猜到了結局:「所以你們什麼都沒做嗎?」

劉遠松無語凝噎,好半晌才按著心窩子:「是的……」

「那先去一趟狗場吧。」付拾一揉了揉眉心:「雖然過去了幾個月了,但是如果運氣好,還可以找到的。」

劉遠松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長博也按住了胃部,感覺那裡頭在不停的抽搐和翻滾。

兩人都猜到了付拾一去狗場的目的。

而付拾一顯然半點心理負擔也沒有,只是語氣輕鬆的說了句:「多帶幾個人手,可能是個大工程。」

兩人在心裡想像了一下所謂的大工程,頓時都沒忍住乾嘔了一下。

付拾一還耐心解釋:「其實,骨頭肯定是消化不了的,就算是嚼碎了,也不能消化完全。肯定會有大量的骨頭碎片。」

李長博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句:「那找到這些碎片之後呢?」

難道是還要拼起來?

付拾一震驚的看著李長博:「開什麼玩笑?碎裂到了一定程度,那怎麼可能還能拼得起來?只是看看是不是差不多骨頭都在那兒了!萬一兇手其實只是扔了一部分呢?」

這一次想像力明顯過度的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一次無語凝噎。

當然,同時還略有一些慶幸。

狗場其實是在遠離村莊的地方。

畢竟如果離人住的地方太近,一個是太吵,一個是太臭。

所以,狗場主人才選了這麼一片河灘圈起來作為狗場。

這個地方離山不太遠,也就是五六里路,真要打獵,這些腿長腰細的狗跑這麼點距離,只不過是熱身。

狗場不算大,卻養了一百多隻狗,大多數性情都是十分急躁的。

聽見動靜,這些狗就開始擠到了圍欄邊上來,然後狂吠。

付拾一聽著這些狗叫聲,感覺腦子裡嗡嗡嗡的:太吵了。

但是不得不說,這些狗子一個個養得的確是不錯,肌肉線條明顯,皮毛油亮,一看就知十分精心。

劉遠松道:「狗場主人是本地一個鄉紳的兒子,他平日裡也做不少善事,但是尤其愛狗,那日殺了三條狗,已是心疼得不行了。」

付拾一點點頭:「那現在狗場誰在負責?」

「是另外一個人。那孩子出了事兒,他繼父令狐惠哪裡還有心思來上工?整天在家陪著林娘子。」劉遠松有些唏噓:「狗場的工輕鬆,錢也給得多,本來他們家日子也算不錯。」

說完這話,劉遠松就叫人去將已經聞聲出來的狗場工人石安叫過來。

石安腿一瘸一拐的,長得倒是健壯,看上去有點兒憨厚。

他上前來後,給劉遠松行禮,隨後納悶的看一眼付拾一和李長博,就老實的低下頭去。

付拾一直接了當的問:「你們這個狗場的狗屎,都拿來做什麼?堆在哪裡?」

這話也許是太突兀,直接就將石安問傻住了:「啊?」

付拾一重複一遍這個問題。

李長博咳嗽一聲,然後才說道:「這是為了上次的案子。你只需如實回答就可。」

石安愣愣點頭:「哦哦哦。」

也不知是真明白了還是根本還是一團漿糊。

不過很快石安就說了付拾一想知道的事情:「狗屎一般都堆在那兒,等到再暖和點下秧時,弄回去做肥料。」

「那時候到現在的狗屎,都還堆在那兒呢。」

李長博頷首:「帶我們去看看。」

付拾一不忘提醒:「帶個鐵揪。」

那時候都過去了這麼久了,狗屎肯定壓在底下,所以最好帶個鐵揪,不然怎麼弄得出來?

石安又回去拿鐵揪。

不多時,付拾一站在了臭氣熏天的狗屎堆前頭。

其實這裡原本還有個小土坑。

只是現在不僅填滿了狗屎,還冒出來一些——

至於味道嘛,那就不必多說了。和農村旱廁的味道是差不多的。

李長博毫不猶豫的摸出了自己的口罩來戴上了——那三片鮮艷的竹葉,依舊是鮮艷如初。

付拾一也摸出了自己的口罩戴上,只是看著李長博的口罩,還是略有點兒意外:「這個口罩——」

隔著口罩,李長博眼眸微微帶了點弧度:「嗯。」

明明什麼話也沒多說,但是旁邊的劉遠松,忽然卻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狐疑的看著李長博和付拾一,心中疑惑:發生了什麼?為何我會如此惡寒?為何我忽然還覺得有點撐得慌?

石安撓了撓頭:「估計是壓在中間了,要弄開看看嗎?」

付拾一咳嗽一聲:「弄開看看吧。如果有必要,這些屎我們都得帶走。」

石安臉上頓時浮現出大大的震驚:衙門連這個便宜都要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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