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接下來就直接吩咐:「都取下來給付小娘子看看。」

在外頭砍柴的馮老車,一直沒有停下手裡頭的動作。好像是聽不到廚房裡的動靜一樣。

不像是平常人那樣侷促,不安,甚至一點覺得自家髒亂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的情況也沒有。

他就好像是這些事情都無所謂,或者是根本不存在一樣。

砍木頭的聲音不間斷的,聽著人漸漸煩躁起來。

盯著馮老車的那兩個不良人,看著寒光閃爍的斧頭,也是一陣陣的心驚肉跳。

付拾一將那些臘肉挨個兒看了一遍。

最後搖搖頭:「都挺正常的,是正常的豬肉。」

而且都是挺好的部位。估計來自不同的豬。

她深深感嘆:「殺一條豬,給一塊或者兩塊肉,這是殺了多少豬啊——」

李長博低聲問:「腌制手法呢?」

「那個臘肉沒有熏過,所以能看出調料。但是這個煙燻了,都黑了,看不出來什麼。」付拾一輕輕搖頭,然後遺憾的將手裡頭最後一個臘肉放了回去。

不良人又一個個掛回去。

「看看別的吧。」付拾一倒是不灰心,笑呵呵贊了句:「不過馮老車切肉的本事,是真的不錯。」

李長博心思一動,微微揚眉看向付拾一。

付拾一眨了眨眼。

孫縣令沒聽出來裡頭的意思,當即都快哭出聲了:「我的姑奶奶,這都啥時候了,就別看這些了。也別說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了。」

這眼看著都查到了這一步,卻一直卡在這裡沒動靜,他都快要急死了!

付拾一卻不管孫縣令急成了什麼樣,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一步步往下走。

下一步,付拾一直接去翻了調料。

除了油鹽醬醋那些,付拾一特地翻了一些紙包和布袋子。

然後很快就找到了花椒,和裝在竹筒里的一些粉末。

付拾一放在鼻子底下輕輕聞了聞,登時聞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料味。

然後她再倒出來一些在手心裡仔細端詳:嗯,怎麼看都是和那塊肉上的粉末很像嘛!

不過光憑這兩樣東西,也不好斷定人家殺人,所以付拾一隻給李長博看了看,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就行,並沒有大肆聲張。

廚房裡倒也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

最後付拾一就退出來,直接往堂屋和睡房去。

這次,馮老車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提著斧頭要過去。

不良人忙將他攔住:「你要幹啥子?」

馮老車冷冷看了兩人一眼,回頭又將斧頭剁到了木樁上。雖然一聲不吭,但意思就很明顯了。

不過他這樣彪悍,不良人可不敢輕易將人放過去,當即還是只能看向李長博。

李長博微微笑了笑,一臉和氣:「只是看看,又沒定罪,不必如此緊張。讓人過來吧。」

不良人這才讓開。

馮老車盯著李長博看了兩眼,然後走過去,一言不發的跟在他們身後。

只不過那眼神,就跟看著賊一樣了。

付拾一看著這個架勢,還有心思開玩笑:「放心,我們絕不會拿群眾一針一線的!我們是有規矩的!」

孫縣令簡直絕倒:這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個?!

他警惕的看馮老車,還真擔心馮老車忽然做出點什麼來。

馮老車顯然也沒想到付拾一這個時候跟他說這話,一時之間明顯愣神了一下,於是氣氛一瞬間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李長博則是無奈的看一眼付拾一,隨後催促一句:「快些罷。」

馮老車忽然開口:「如果搜不出什麼呢?」

孫縣令本來心情就不好,聽見這個話,更是忍不住反問:「你這是要和衙門講條件?搜不出你還想問我們的罪?」

馮老車卻很執拗:「那我平白無故就被搜了?」

李長博直接了當開口:「放心,若搜不出什麼,孫縣令會與你道歉的。只不過,配合衙門查案,也是爾等分內之事。」

「若阻攔衙門查案,便當同罪論。」

馮老車眼睛眯起來:「你在嚇我。」

付拾一笑眯眯:「這是律法規定的。還真不是嚇唬人呢!」

「對了,你堂屋裡這一口大缸子是幹什麼的?」付拾一指了指缸子。

這一口大缸子實在是明顯,明顯到讓人有點兒難以挪開目光。

馮老車緩慢開口解釋:「我釀的酒。」

頓了頓,他特地加上一句:「還沒到開封的時候。」

付拾一瞭然點頭:「那我就不開了。」

說完,她就直接往屋裡去。

屋裡也是亂糟糟的。髒衣服堆在床邊上地上,好大一堆。

而其他家具上頭,也是蒙了一層灰。不知道到底多久沒打掃了。

付拾一笑看馮老車:「我們可能要挨個兒看。所有衣裳也要看,沒問題吧?」

「隨便。」馮老車硬邦邦丟出兩個字。

付拾一就開始挨著查看。

付拾一將所有衣裳,從髒衣服開始,一件件看,然後將上面有頑固血漬的衣裳挑出來。

其他人則是到處翻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物品。

很快,就連馮老車的刀具都被翻了出來。

馮老車一看就知是很心疼他自己的刀,不等付拾一多看兩眼,就趕緊討了過去,然後仔細放到了柜子上頭去,生怕被弄壞了。

付拾一倒也能理解這個行為:她也很愛自己刀。

馮老車的衣裳上,總共有四件有血跡。

一件血跡特別多,估計是穿著去殺豬了。

另外三件,就都是噴濺沾上去的血點子。

付拾一笑問馮老車:「怎麼殺豬時候不穿一件髒衣服嗎?」

馮老車盯著衣裳看了看,隨後才回答:「忘了。」

付拾一也沒多說什麼。只將衣裳隨手遞給了孫縣令,接下來去看其他東西。

孫縣令拿著衣裳,正要放下,就聽李長博微微咳嗽一聲。

於是原本已經要鬆開的手指頭,登時又緊緊攥住。他還故意好似忘了一樣,就這麼拿著衣裳,默默的跟在付拾一身後轉悠。

沒過多久,孫縣令就感覺自己身上多了兩道目光,那兩刀目光好像是要把人燒穿一樣。

孫縣令強行忍住回頭看的慾望,一門心思跟著付拾一。

李長博則是只悄悄看了兩眼後,就不再多看一眼馮老車。

付拾一很快發現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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