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2章撲朔迷離

李沐萎了。

就連李長博都無從勸起,最後只能敷衍的說了句:「想開些。」

李沐語氣哀怨:「我挨了好幾頓鞭子。如今都只能趴著睡。」

付拾一越發以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良久,李沐似乎振作起來一些:「那如今怎麼辦?鈴娘安全嗎?」

他對鈴娘,顯然也是真愛了。

李長博卻沒法給他一個答覆,只問他:「你家人將鈴娘送回來的時候,是什麼情形?王毅什麼態度?還有,你和鈴娘之間,有沒有過越界之舉?」

李沐霎時漲紅了臉,尷尬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這個……這個……那個啥——」

這下,也不用他明說,李長博微一頷首:「那就是有了。回答其他問題吧。」

李沐哪裡還能回答其他問題?臉上都紅成了猴屁股。

如此私密的事情被道破,他更沒臉抬頭見人了。

好半天,他聲如蚊子哼哼:「其餘事情,我不知道。但鈴娘應該不好過。從前,我在鈴娘身上發現過傷。是鞭子抽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對女兒,用鞭子抽?

倒不是說這年頭沒有打孩子的,但正常教養孩子,頂多用竹條,用樹枝,用戒尺,誰家會用鞭子?還是女兒?

兒子頑皮,也經得住,打一打,教訓教訓正常,可女兒能調皮到哪裡去?細皮嫩肉的,如何下得去手?

付拾一看向李長博,用口型道:「問鄰居。」

李長博頷首,也對李沐道:「我知曉了,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細節。若沒有了,就先回去,我們會盡全力找人。」

李沐想了又想,也沒什麼了。反倒是他自己又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鈴娘似乎,對他諸多隱瞞。

這個認知,讓李沐更加萎靡。

就連回了家,見了劉氏,也懨懨的。

劉氏嚇了一跳,還以為鈴娘是怎麼了,也不敢明著問,只好側面小心打聽:「怎麼樣了?可查清楚了?」

李沐搖搖頭:「鈴娘還是沒找到。阿娘,我累了,我想睡會兒。」

劉氏看他這樣,反倒不敢多問,點頭讓他去了。而後坐在那兒發愁。

這頭,李長博和付拾一倒不發愁。

付拾一打算將屍體再仔細檢查一遍,然後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而李長博則是要派人出去,讓人將王毅左鄰右舍再仔細盤問盤問。

驗屍房裡,師兄弟兩個並翟升,已經將屍體擺放妥當,只等著付拾一。

付拾一穿戴妥當,直接進入正題。

這一次,是仔細檢查屍身,通過細枝末節,替死者做一個側寫。

撥開死者頭髮,付拾一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便道:「死者頭髮濃密烏黑,固然是因為年輕,但也看得出來,身體沒有虧損,應是康健之人。而且頭髮絲清爽乾燥,頭皮上無皮屑和油膩,可見是經常清洗打理。」

「這一點,說明死者並不十分忙碌,有清閒時間打理自己。通常這代表了家境優渥。」

付拾一的判斷,翟升提筆記下,十分認真。記完了自己還要再觀察一下,一面觀察一面點頭。

就連徐雙魚和鍾約寒二人,也是跟著付拾一的思路走。

付拾一又仔細看了看死者的五官,看見眉毛修理得乾乾淨淨,便道:「死者應當是愛美的。她的眉毛形狀很好,而且沒有一絲雜毛,可見時時關注,經常修理。」

「同樣,這印證了剛才那一點。」

再然後,付拾一又在死者的左邊耳垂上發現了一個事情。

死者的耳垂上,有一個細小的痕跡,看似像一個癒合的小孔。

那個傷疤很小,而且很淡,幾乎看不見。

昨天估計是只顧著查驗外傷,她忽略了這一點。

付拾一又看了看右耳,發現右耳上,也有這麼一個細小傷痕。

她讓三個學生也每個人看看,隨後才開口:「我懷疑,她可能不是我們中原的人。」

這年頭,大唐女子其實都是不穿耳孔,戴耳環的。

只有異族人才有穿孔戴耳飾的習慣。

因為時下講究一個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應當愛惜,不能輕易損毀。

就連修剪鬍鬚,都要挑一個良辰吉日。而有些罪名,更是斷髮為懲戒,可見時下人的想法。

徐雙魚奇怪道:「可是長得一樣啊。而且,這不是癒合了?」

「如果小時候穿孔,但一段時間不戴,耳朵是會自己合攏的。」付拾一輕聲道:「你們看這個耳洞,是不是已經癒合?兩邊如此對稱,不可能是不經意留下的外傷。」

鍾約寒道:「捕蛇人多在巴蜀山林中,或是嶺南瘴癘之地。同樣,吃蛇的習俗,也是那邊盛行。」

翟升瞬間明白過來:「所以,會不會他們其實都是異族人?並非中原人士?只是後來搬遷至此——」

「不一定。」付拾一輕輕搖頭,垂眸看著面容姣好的女屍:「也許只有她是異族人。」

鍾約寒和付拾一對視一眼,頗為震驚。

付拾一就將王二祥打聽到的事情說了:「我懷疑,她就是那家的大女兒。且不是親生的。」

學生三人,都表示了震驚:這也太奇怪了……

「當然,或許是猜錯了。但,她肯定穿過耳洞。」付拾一如今沒有證據,也不會將話說死了,當即如此說了句。

而後,就繼續往下驗屍。

死者的手很細膩,沒有陳舊傷痕,指甲健康,修剪得很圓潤。手掌心更是沒有什麼繭子和粗糙的地方。

除了手心裡的傷口之外,付拾一又在死者的手指上,發現了幾個細小的針孔。

之所以能發現,倒不是因為皮損,而是底下出血還沒被吸收。

數了數那幾個針孔之後,付拾一的語氣和神色都有點微妙:「她的針線功夫,可能不太好。」

鍾約寒輕聲道:「傷都在食指指腹上,而且都在一隻手上,的確是做針線造成的。她的針線功夫也的確是不好。可這麼不好,為什麼還要做呢?」

付拾一知道鍾約寒想說的是什麼:「她生活環境優渥,既然技術不好,說明從小做針線並不多。忽然開始做針線,而且都到了這個年紀,要麼就是有了心上人,要麼就是訂了婚。」

作為女子,有了愛慕的男子,多數都是想著要做個針線送給對方的——親手做的,才彰顯出親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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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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