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

眾人的神色紛紛一變。

上面兩個字,對眾人來說都莫名有壓迫感。

平安郡縣的上面,就只有一個南豫府。

大魏王朝,以郡、府、縣、鎮、村劃分而定。

南豫府相當於前世的『市』,平安縣就是下至的縣城。

府里派了人下來,那就是大官,隨便一個也得壓縣太爺一個頭。

陳捕快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起身,也沒有多留下什麼話,帶著人乾淨利落地離開。

待陳捕快等人離開後。

房間內只剩下趙大夫和許清宵兩人了。

屋內十分安靜。

趙大夫沒有說話,只是為許清宵煎著藥。

許清宵也沒有說話,而是平靜地思索著事。

大約過了一刻鐘。

等外面徹徹底底安靜了許久後,趙大夫的聲音響起。

「老朽難以相信,這樣的困局,你都能破解,小友當真是人中龍鳳啊。」

趙大夫的聲音響起。

他忍不住感慨道。

許清宵體內寒毒盡散,或許在別人眼中難以解釋,可他卻比誰都清楚。

聽到趙大夫所言。

許清宵沒有遮掩什麼,趙大夫是個聰明人,若是繼續矇騙反倒是有些小人。

「一切還是多謝您為我指出一條明路。」

許清宵緩緩起身,他雖有傷,不過休息了半日倒也還行,至少起身還是沒問題的。

「唉。」

只是趙大夫沒有承下這份情,而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

「清宵小友,你雖然逃過了這一劫,但還有一劫估計很麻煩。」

趙大夫出聲,算是提醒一句。

許清宵頓時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寒毒解除了,這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對於平安縣來說,這可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一個必死之人,突然痊癒。

任誰不有所懷疑?

如果是縣衙處理這件事情,或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南豫府派人過來,怎可能會善罷甘休?

異術,是禁忌。

一旦發現,格殺勿論。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只怕南豫府的人,很快就要找上門,如若圓不過去的話,到頭來還是死路一條。

這就是趙大夫說的劫。

「趙大夫,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但還望趙大夫能出手搭救。」

許清宵出聲,他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否則也不會留在這裡,完全可以隨著逃犯一同逃離。

但那樣做只怕危險更大。

大魏王朝可不是吃乾飯的,南豫府精兵無數,能人異士也不少,自己一個剛剛入品的武者,能逃到哪裡去?

天涯海角,估計都要被抓回來,倒不如留下來殊死一拼。

畢竟只要找不出自己修煉異術的證據,南豫府也不敢真做什麼,無非是重點看守罷了。

許清宵是在賭。

賭對了,一切危機全部化解。

賭輸了,反正橫豎也是一死。

至少自己拼過。

「唉,老朽有心卻無力,此番涉及的東西太大,動輒便是株連九族,老朽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言,其餘......」

趙大夫端起藥壺,倒在了舊碗內,他後半段話沒有說出來,可意思許清宵明白。

是的,牽扯到異術的事情,知情不報也是同罪,一旦發現就是株連九族。

趙大夫什麼都不說,已經是天大的幫助,否則的話,只要趙大夫將那日見面的事情說出來,基本上自己就難以翻身。

故此,許清宵心中十分感激。

「多謝趙大夫,此等恩情,沒齒難忘。」

許清宵由心感謝。

「無妨了,老朽已經六十,年輕時爭強好鬥,傷了氣脈,活不了多長時間,若是再早十年,老朽恐怕已經報官。」

「這碗藥你等他涼一些再喝,有活血功效,你喝完後好生休息。」

趙大夫留下湯藥,隨後帶著藥盒離開。

「大夫慢走。」

許清宵送趙大夫離開門外後,便回到了房內。

他平靜地看著桌上的藥湯,沉默了好一會,最終將藥湯倒掉。

並非是不相信趙大夫,只是許清宵更願意相信自己。

房內安靜無比。

許清宵靜靜坐著。

他知道,南豫府一定會派人來審問自己。

而審問的問題,無非是三個。

其一,自己見到逃犯,為何沒死?

其二,自己寒毒如何驅散而出?

其三,自己怎麼入的品?

這三個問題,最為關鍵,任何一個沒解釋清楚,就是天大的麻煩。

不過既然敢留在這裡,許清宵倒也有些把握。

收回心神。

許清宵腦海當中開始回憶第二卷異術。

太陰凝脈術。

這是逃犯給自己的異術,以金烏淬體術交易而來。

許清宵有些好奇,想要研究。

南豫府派人來了,估計至少要等一會才能找自己,先抓逃犯才是首要任務。

自己的事情,應該不急。

只是,還不等許清宵思索時,一陣陣腳步聲出現。

「這麼快?」

許清宵皺眉,他沒想到縣衙這麼快就派人來了?

果然,隨著腳步聲愈發靠近。

房門再次被打開。

不過讓許清宵驚訝的是,來人不是縣衙官差,而是一群穿著藍衣官差。

官差胸前,繡著『南豫』二字。

這是南豫府的官差。

每一個都顯得冷峻,產生莫名的壓迫。

「許清宵!」

「奉程大人口諭,抓你前去縣衙大牢審訊。」

為首的官差開口,他鷹鉤鼻,目光冷冽,右手搭在刀柄上,做出一副隨時出手的姿態。

面對這等情況,許清宵沒有反抗。

這群人沒有一個低於十品,尤其是為首的官差,至少是九品武者。

自己要是敢出手,估計當場斃命。

所以沒有任何掙扎,許清宵伸出手來。

當下兩名官差走出,直接上了刑具。

重十斤的枷鎖以及腳鎖。

腳鎖牽著一顆鐵球,至少二十斤重。

若不是入了品,這種刑具加持在身上,別說走路了,坐著都累。

「敢問大人,我犯了何事?要上刑具?」

許清宵開口詢問,畢竟演戲要演全套,刑具都上了,要是沉默不言,不是不問自招?

然而後者沒有回答,只是帶著許清宵離開此地。

從許清宵家中,再到縣衙,平日一刻鐘便能到,但戴上枷鎖,足足花費了三刻鐘的時間,許清宵才來到縣衙。

此時此刻。

縣衙燈火通明,透過大門依稀可以看到不少官差在內。

不過許清宵去的不是縣衙內,而是直接去大牢。

這區別很大。

在縣衙審問,屬於沒有切確的證據。

而在大牢審問,要麼就是有足夠的證據,要麼就是準備嚴刑逼供,不然不需要去大牢。

一路上許清宵都表現得有些慌張,不過內心十分冷靜。

他知道南豫府派下來的人不會輕而易舉放過自己。

只是沒想到如此重視自己。

逃犯都不抓,先來審問自己,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南豫府,也輕視了朝廷對異術的重視。

縣衙大牢。

入口不是很大,反倒是顯得有些矮小簡陋,畢竟平安縣這種地方沒有多少銀兩可以放在大牢內。

整個大牢內也瀰漫著古怪的味道,很難說得上,髒亂差是基本的,屎尿味也不少。

不過平安縣的大牢基本上都是扣押一些小偷小摸,很少會有重犯。

許清宵戴著枷鎖,還有腳鎖,已經算得上是重犯了。

故此大牢內兩旁關押的犯人,都帶著驚訝的目光掃來。

昏暗的大牢,只有簡單幾盞燈油照亮。

許清宵跟隨著前面的官差一路走進去,很快便來到了審訊之處。

一張凳子,還有一張桌子,以及老舊的刑具,就別無他物。

「程大人,罪犯已經帶來。」

鷹鉤鼻的官差忽然開口,他抱拳彎腰,朝著無人的地方一拜,恭敬無比道。

下一刻。

一道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在門外等候。」

聲音顯得有些懶洋洋,但散發出來的威嚴,卻讓人莫名心悸。

沒有任何廢話,扣押許清宵前來的官差,紛紛倒退離開。

整個審訊之地,就只剩下許清宵和一個沒有露面的程大人了。

「程大人,在下實在不知犯了何罪,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啊。」

許清宵第一時間開口,他在為自己澄清。

這是一個正常犯人的行為舉止。

能從南豫府下來的人,絕非是草包,不去抓拿逃犯,而是直接來審訊自己,就足以證明這個人很有手段。

所以許清宵不希望在這種細節上,被他看穿。

「先不用急著澄清。」

「本官也不是那種顛倒是非黑白之人。」

「你只需回答本官三個問題,若是答的上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與你無關。」

「明白嗎?」

黑暗中,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顯得懶洋洋,可許清宵更加警惕和嚴謹了。

「還請大人提問,屬下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許清宵顯得惶恐道。

「武昌一年,三月三日,丑時三刻,你被朝廷逃犯所傷,中了陰冥寒毒,是與不是?」

對方的聲音響起,這是第一個問題。

「是。」

許清宵沒有猶豫,直接回答。

「武昌一年,三月四日,未時二刻,你突然出現在案牘庫,說在北行山頭,見到朝廷逃犯,是與不是?」

對方再次詢問道。

「是。」

許清宵依舊回答。

「同年,同月,同日,待人走後,你被攙扶至案牘庫內時,是否竊取異術,自行修煉?」

第三個問題出現。

剎那間,一道人影緩緩走出,出現在油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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