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六月,大魏依舊安泰,朝中也並無大事發生。

東宮太子弘禮也不曉得是否是想通了,這一個月來並沒有來找趙弘潤的麻煩。

對此趙弘潤也感覺有些意外,畢竟他在端陽日於文德殿內破壞了東宮「立言」的大事,非但沒有讓東宮如願以償地坐穩儲君的位置,反而使他背上了「竊文欺君」之過。

這還不算,趙弘潤還使東宮的智囊班底瓦解,很難想像東宮肯忍氣吞聲。

因此,趙弘潤派宗衛在宮內打探了一下,這才得知,東宮在科試後於高中的士子中籠絡了幾位伴臣,新加入到了東宮的智囊班底中,而其中有一名叫做駱璸的士子說服了東宮。

「駱璸?今年殿試的第二名?」

當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弘潤的確是有些吃驚。

要知道他曾是這一年科試的陪監皇子,大致清楚這屆士子們的本事水準,排除那位靠舞弊手段搏仕途的士子外,這一屆士子的水準普遍還是挺高的,比如他曾經很看好的士子溫崎。

可沒想到的是,那名受到趙弘潤期待的溫崎竟名落孫山,甚至於,榜上有名的那些位士子,竟都是趙弘潤幾乎沒有注意到的士子。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今年科試中上榜的士子們水準相對都比較高。

而堂堂新科榜眼被東宮太子招攬至麾下,說實話趙弘潤稍稍也有些在意,畢竟就目前而言,他是偏向雍王弘譽的。

提起雍王弘譽,就不得不提一樁事,那就是前一陣子趙弘潤使宗衛沈彧去查這位二皇兄的底子。

如他所料,雍王弘譽非常配合,根本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

而查證到的結果讓趙弘潤也十分滿意:這位二皇兄,果然是行事光明磊落,並且在籠絡吏部與戶部官員的同時,亦不乏有所建樹,以自己出色的見解與建議,折服了許多朝中官員,也難怪這位二皇兄在朝中的風評很好,聲望也挺高。

而與這位有人王帝主氣度的雍王相比,趙弘潤那位三哥、即襄王弘璟的做法,就讓趙弘潤有些看不懂,這位襄王殿下在府中廣納門客,無論望族、寒門,三教九流,但凡是投靠他的,襄王皆接納於府上,奉為食客。

『看來襄王野心也不小啊……』

對此趙弘潤不置褒貶,因為在他看來,任何一個人都能在適合時機派上用處的,無論三教九流,而他那位三哥襄王弘璟,目前無疑就是在「養兵」,以待日後。

至於四哥燕王弘疆與五哥慶王弘信,趙弘潤亦稍作打探過,只曉得燕王酷喜武功,除了整日在府上舞弄刀槍,就是跑到京郊的軍營里與那些將軍們切磋武藝,似乎對於舞文弄墨的文人並無興致,也不曾籠絡新科高中的士子,十足的武夫做派。

反而是五哥慶王弘信,文人、武人都不時有所接觸,可惜他在文人中的威望與名聲遠不如東宮、雍王與襄王,武藝又不如燕王,以至於門前冷清,很少有人會主動投之。

至於六皇兄弘昭就不必說了,在趙弘潤眼中這位皇兄只在意他的『雅風詩會』,凡是作詩添詞優秀的,他都熱衷於網羅,不過因為他還未出閣,並且絲毫沒有爭奪皇位的心思。因此,根本招攬不到有雄心壯志的士子,恐怕只有一幫相似性格的人,才能與這位皇子玩到一塊兒。

再說趙弘潤自己,他這段日子倒還真是挺閒,每日出宮瞧瞧蘇姑娘,再到市集買一樣小禮物回宮送給玉瓏公主,與她講述講述宮外的趣事,儼然眼中仿佛就只有文昭閣、凝香宮、翠筱軒、玉瓊閣,別說去垂拱殿了,就連弟弟弘宣的聽風閣也甚少去。

可能是趙弘潤頻頻看望的關係,玉瓏公主比端陽節那日要開朗地說,雖然她目前沒有機會偷偷溜出宮去,但是每日聽弟弟趙弘潤跟她講述宮外所見到的事物,講述一些有趣的事,她的日子比以往充實地多,笑的次數也遠遠超過以往。

尤其是當今日趙弘潤在玉瓊閣內跟她講述他當初與宗衛們在宮內放風箏,由於天子忽然間在他們背後咳嗽了一聲,險些導致宗衛穆青從天上一頭栽下來,玉瓏公主笑得前俯後仰,一時間竟連淑女態都難以把持了。

「你們……咯咯……你們就沒一個人瞧見父皇?」

「那時我們都盯著天上的穆青,誰曉得父皇會突然站在身後嚇唬我們?」趙弘潤撇撇嘴說道。

「後來呢?」

「後來啊……」趙弘潤攤了攤手:「後來父皇就將我的逍遙閣給改回來了唄。」

他有意略去了在垂拱殿與三位中書辯爭的事,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

「什麼逍遙閣?弘潤的寢閣不是文昭閣麼?」

「因為太難聽了,我就叫工部的人替我刻我一塊逍遙閣的匾額……後來父皇又命令禁衛給改回去了,皇姐不曉得,就為這事,父皇當時還派了五百名禁衛陪同,就怕我跟禁衛打起來似的。」

玉瓏公主聞言好奇問道:「那倘若當時僅僅只有幾名禁衛呢?弘潤你會允許他們摘牌匾麼?」

「當然不!……肯定要叫沈彧他們好好修理那幫人。」

「所以說父皇的考量是正確的。」玉瓏公主掩著嘴偷笑著。

趙弘潤一聽無奈說道:「皇姐你是站哪邊的啊?就不能幫我說兩句嘛?」

玉瓏公主笑著眨了眨眼:「宮內的宮殿閣樓,本來就不許擅自改動呀。……好啦好啦,後來呢?」

「後來啊,那就是戰爭了!」

「這個我聽說了。」玉瓏公主聽到這裡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幫說道:「你把父皇的御花園與觀魚池攪地一團亂……真是可惜了那些珍貴的竹子與金鱗……」說到最後,她用一種暴殄天物的目光哀怨地望向了趙弘潤。

趙弘潤尷尬地笑了笑,訕訕說道:「那不是我以為可以反制一手嘛,結果反而叫父皇有了可趁之機,趁機斷了我的月俸……如今想想,當時的確挺失策的……」

瞧著趙弘潤在那檢討自己曾經的計謀,玉瓏公主又好氣又好笑。

良久,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自母妃過逝之後,似乎就未曾如此肆意地笑過了。」

趙弘潤愣了愣,好似也想起了什麼,訕訕說道:「皇姐,我曾經砸了幽芷宮的前殿,你不生氣吧?」

他這所以這麼問,是因為玉瓏公主的母妃蕭淑嬡,最初是居住在幽芷宮的主人,在她過世後,天子才使陳淑嬡搬入了幽芷宮。

玉瓏公主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幾年前曾去過一次幽芷宮,模樣已是大變了,我娘用過的器物,都被那陳淑嬡給丟掉了,也就沒有什麼懷念了……何況陳淑嬡的為人,我素來也有所耳聞……並不怪你。」

「那就好。」趙弘潤鬆了口氣。

此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見此,他便準備告辭。

「這會兒就走嗎?」玉瓏公主似乎有些不舍,挽留道:「不若等在皇姐這邊用了飯再走?我還想聽聽你如何你在科試陪監的事呢……」

「今天恐怕不行。」趙弘潤為難地解釋道:「今年我娘叫我們兄弟二人到凝香宮用飯。」

「沈淑妃嗎?」玉瓏公主愣了愣,神色不禁變得有些失落,喃喃說道:「真羨慕你們兄弟,可以隨時見到自己的母妃,與她說說話……」

瞧著她落寞的樣子,趙弘潤暗暗責怪自己方才不應該透露實情,連忙補救道:「皇姐若是有什麼想說想聊的,也可以隨時找我啊,皇弟隨時奉陪。」

玉瓏公主聞言心中一暖,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弘潤,你真好。」

「……」趙弘潤愣了愣,瞧著她甜美的笑容,心跳微微有些加快,他連忙告辭:「那……那我先走了。」

「等等。」好似想到了什麼,玉瓏公主連忙喊住了趙弘潤:「弘潤,你明日會過來嗎?」

「明日啊……明日是不是六月初六?」

「對呀。」玉瓏公主不解地點點頭。

「那就麻煩了……」趙弘潤咂咂嘴,有些為難地說道:「明日是六皇兄一月一回雅風詩會的日子,上回端陽節時我放了他一次鴿子,明日不好再失約了……」

此時玉瓏公主已經知曉趙弘潤為了偷偷帶她溜出宮去,爽約了六皇子弘昭在端陽節的雅風詩會一事,心中又生起幾分感動。

感動之餘,她忍不住好奇問道:「雅風詩會?」

趙弘潤聳了聳肩:「對,就是一幫吃飽了撐著的傢伙在那高談闊論,聊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或者寫一些亂七八糟自以為事的詩詞。」

「哪有你說得那般不堪。……我聽說,被六皇子請至雅風閣的,都是我陳都大梁的年輕俊傑呢。」

趙弘潤調侃道:「怎麼,皇姐有興趣?」

玉瓏公主聞言白了一眼趙弘潤,隨即感慨道:「有時候吧,真羨慕你們是男兒身,哪怕被困在宮內,也能邀請些知己到閣中作客……以往我想與宮內的姐妹們聚在一起說說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瞧著她臉上的羨慕之色,趙弘潤稍稍一猶豫,做了一個讓他與她日後都非常後悔的決定。

「要不然,我帶你一起去?」

「可以嗎?」玉瓏公主一臉猶豫地說道:「這樣不太好吧?」

「沒事。……明日我來叫你。」

「那……喔。」

『PS:剛才出去了一趟,沒能及時發,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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