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靠坐在床頭,手指探進她的衣服裡面,微涼指尖一下下地撫著她脊背上的皮膚,像是安撫,又像是纏綿。

林爾迷迷糊糊地想了一句,或許這就是男人事後的溫柔?

謝衍勾起她一縷髮絲,在手指上繞了兩圈,而後漫不經心地開了口:「爾爾,有個事兒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林爾累得不太想說話,但因為開著小夜燈,她還沒睡著,就含糊地應了一聲:「什麼?」

「你知道陳世美麼?」他忽然說。

因為困得腦袋有些沉,林爾反應了一會兒,才說:「那個負心漢?」

謝衍「嗯」了一聲。

不知道他怎麼忽然提起了這個,林爾懨倦地問了句:「他怎麼了?」

謝衍問:「你知道他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嗎?」

「什麼?」林爾半眯著眼,不太感興趣的模樣。

「他被包拯斬了。」謝衍說,「腦袋掉了,碗大的一個疤,血流了一地,骨頭渣黏著細碎的皮肉,都在脖子上血淋淋地掛著。」

「……」

林爾成功被謝衍的這段生動形象而又鮮明的描述給弄醒了。

甚至還有點兒反胃。

他描述得活靈活現,畫面感十足,讓人有種身臨其境之感,林爾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腦袋裡想像了一下那個情景。

噫……

打住,快點打住。

不然今天晚上她是睡不好覺了。

呆了幾秒鐘,林爾抬起頭來,眼神里含著一點兒難以言喻的情緒看向謝衍:「你跟我說這幹嘛?」

謝衍完全沒被她這眼神給影響到,淡定從容地道:「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始亂終棄是會被殺頭的。」

林爾:「?」

林爾總感覺他這話別有深意,似乎是在暗示著她什麼。

果然,下一秒,林爾就聽見謝衍說:「你看,你都把我睡了,不能不負責吧?」

林爾:「……」

林爾淺色的眼瞳里含著的那些難以言喻的情緒更多了。

謝衍像是沒看見一樣,只不疾不徐地往下繼續說著:「拿了我的肉體,再翻臉不認人,那是渣女的行為,而渣女,是要遭萬人唾棄的。」

林爾:「……」

怎麼說呢?

林爾莫名有了種她拿了男主角劇本的感覺。

見她不說話,謝衍捏了捏她的側腰:「怎麼不說話?」

林爾:「嘶——」

她終於知道剛才幹柴烈火之前,他為什麼一直咬著那個問題不鬆口了,原來是在那兒挖好了坑,正等著她往下跳呢。

謝衍沒鬆手,只挑眉問:「嘶是什麼意思?」

「……」林爾被他鬧得瞌睡蟲都散了大半,「知道了知道了。」她有些敷衍地道。

謝衍明顯是不太滿意她的反應,又在她腰間捏了一把:「就這一句知道了?」

「嘶——」林爾眯起眼來。

又捏她的腰。

明知道她那裡不太樂意讓人碰。

「聽沒聽見我說的啊?」謝衍稍稍加重力道,又捏了第三把,「你睡了我,是要對我負責的。」

「別碰別碰——」林爾連忙按住他的手,點頭如小雞啄米,「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負責,負全責。」

回頭百度一下,是不是所有的男孩子乾柴烈火之後都會變得這麼黏人……不,不對,是磨人。

謝衍勉強對她的這個答案表示了認同,暫時放過了她:「雖然都說,女人在床上的話不能當真,但我還是相信你一次吧。」

林爾:「……」

到底誰的話才是不能當真?

床頭的小夜燈被關上之後,房間裡立刻暗了下來。

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林爾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天快亮的時候,林爾醒了一次。

房間裡的空調還開著,只不過溫度被調高了兩度,但饒是這樣,空氣還是涼了下來。

林爾的腦子還沒清醒,只是本能地朝謝衍靠了靠。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他身上很涼。

腦中的睡意頓時消失了一半。

林爾睜開眼睛,伸手朝謝衍摸了摸,他身上什麼都沒蓋,只穿著條長度到膝蓋上方的運動褲。

臥室一直是林爾在睡的,所以床上只放了一條她平時用的小毛毯,估計謝衍也是懶得再去拿別的了,直接把那條小毯子往她身上一搭,自己什麼都沒蓋就睡了。

林爾扯著毛毯過去,想把毯子蓋到他身上。

謝衍的睡眠向來很淺,很快被她的動靜鬧醒,眼皮還沒完全睜開,嗓子裡先帶出來一聲帶著鼻音的「嗯?」

他緩了兩秒鐘,才又開了口,嗓音低啞,含著明顯的睡意:「要喝水麼?」

謝衍記得她有個夜間喝水的小習慣。

「不是。」林爾一邊往他懷裡擠著,一邊將大半的毯子搭到了他的身上,問他道,「你冷不冷?」

「不冷。」見她往自己懷裡擠,謝衍往後稍稍撤開一點,伸手扣住了她的側臉,「我身上涼。」

「我知道。」林爾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脊骨,觸到了一手的涼意,她皺起眉心來,「你這樣會著涼的。」

床上的那條小毯子就是個單人毯,尺寸不大,林爾平時裹著它睡覺的時候還有一截小腿會露在外面,更別說兩個人一起用了。

謝衍摸了摸她的手,而後撐著床面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床薄被,又找出遙控器來,關了空調,這才重新上床。

房間裡的窗簾沒關嚴,透過玻璃隱約可見外面的天際泛起的那抹淺色的魚肚白,時間還早,應該也就五點半。

昨天睡得太晚,林爾還在犯困。

謝衍側身摟住她的腰,在她眼尾處很輕地親了下,輕聲說:「再睡一會兒吧。」

林爾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往他頸窩裡蹭了蹭,又睏倦地閉上了眼睛。

……

林爾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

謝衍向來起得早。

那邊床面的溫度是涼的。

遮光窗簾被關得嚴嚴實實的,透不進來一絲光,房間裡很靜,除了她輕微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響。

林爾剛睡醒,腦袋還懵著,意識尚未完全歸位,再加上昏暗的環境,這讓她一時間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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