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流西不要席崢,齊騫是有幾分意外的,畢竟秦流西所為,已完全叫那席崢信服和感恩,若為仆,必不敢叛。

可秦流西卻沒留她,還指點了迷津,卻是分文未收。

秦流西懶洋洋地道:「我這行醫救的人也不知多少,要是人人都像她那樣自薦為奴,那我身邊豈不是奴僕成群?我一個臭道士,哪來的那麼多銀子去養奴僕,真當我開善堂麼?」

「秦大夫必然不是這個意思。」齊騫卻是不信她說的。

「那是,主要是她自個身上還帶著麻煩,你說我留她在身邊,萬一把麻煩招來了,我一個體弱的,豈不是給白招待了?」秦流西一副怕死的樣子。

齊騫:「……您醫術不凡,還能趨吉避凶,甚至有神鬼莫測的本事,就是有麻煩找來,恐怕也是對方麻煩。」

所以,別裝了,我都看得破!

秦流西眉梢輕挑:「想不到在齊公子眼中,我竟如此能耐,委實是叫貧道有幾分不好意思。」

齊騫呵呵,半晌才道:「她的父親,名為席彭海,從前為四品振威將軍,卻因康武二十二年西海戰事戰敗而臨陣逃脫,導致五萬將士被俘殺,而被視為叛將,國之恥辱,他甚至貪污軍餉,聖上震怒,褫奪席彭海所有軍功和官職,貶為庶人。席彭海不堪流言自裁,那席崢之母殉夫,僅留了一對兒女。」

秦流西半靠在車璧,手裡把玩著一枚玉符,一聲不吭,不置與否。

「秦大夫以為,這席彭海當真是臨陣逃脫的叛將?」齊騫緊緊地瞪著她。

秦流西這才看過來,無奈地道:「齊公子真真是,你想與我論道家經文,貧道與你秉燭夜談無礙,可你問我這國事,我如何得知?我又不曾見過那席將軍,怎知他忠奸?」

齊騫眸子半眯,道:「你稱他席將軍,你更是幫忙超度那席家的家將,秦大夫乃修道之人,斷不可能是非不分,所以……」

「嘿,我可什麼都沒說啊!」秦流西打住他的話頭,搖了搖手指道:「齊公子不在玄門不知,這世間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是正派的,亦有一種道,乃為邪道,只要付得起銀錢和代價,專門乾的邪門歪道禍害他人之事。你又焉知我是否為邪道?」

「你若為邪道,便不會出手相救那席家小子了,你還沒收分文。」齊騫又把話懟了回來。

「你怎知我沒收報酬?」秦流西輕笑:「他們的報酬,早已給了,只是齊公子不知。」

那些功德,便是千金不換的報酬。

齊騫皺眉。

「齊公子,世間冤假錯案不知凡幾,你問那席彭海是否忠奸,是想探知真相,還是想要為其翻案?不管是哪一條,這還得靠你自己查探,不是嗎?我說他是忠臣,你信,天子信嗎?」秦流西露出一絲嘲諷的笑:「能讓天子信的只有證據,哪怕似是而非,罪證擺在眼前,便可論罪。再大逆不道一句,天子若不信他,便無證據,他亦非忠臣,罪可誅。」

這就是君臣之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齊騫臉色微變,渾身氣勢也變得凌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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