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早就秦明淳得知秦流西帶他見知河學館山長的細節,對秦流西的人脈感到心驚的同時又有幾分欣喜,只是得知秦流西外出時,她很聰明的沒先跟老太太說。

畢竟秦流西不知何時回家,這一說了,老太太指不定立即就要問秦流西入學的事,萬一她沒趕回來,這又是一樁官司。

事實證明,王氏的謹慎是對的,秦流西果然一夜未歸。

現在眼看都快辰時末刻了,秦流西還沒回來,那還能去學館報道嗎?

王氏心裡急,卻也知急不來,只能告訴岐黃,秦流西若回來,就去她那兒一趟,在這之前,她先把秦明淳給拾掇好了,又打點了兩份束脩備著。

這都是禮節。

秦流西入了院,就從岐黃那裡得知王氏的話,轉達了,就隨意換了一身衣裳過去,臨走前,她又對岐黃說:「你看看咱們這有多少銀子,連著之前太太給的那筆銀子一起。噢,先給那筆銀子給陳皮,讓他把鋪子支棱起來。」

岐黃:「?」

什麼鋪子。

她看向自己的弟弟,後者一副生無可戀的頹樣。

待得秦流西走了,她才問陳皮,這鋪子是幾個意思。

陳皮把棺材鋪子的事一說,末了道:「姐姐,我才多大點,當掌柜還不叫人惹笑話,我就想跟著主子伺候。不然我以後要是管鋪子了,她外出,誰在她身邊忙前忙後的。」

「是這個理。外人也不知根知底,不太放心。」岐黃道:「不過這也是主子信任你才這麼安排你,也是錘鍊你呢,可不能辜負主子的一番心意。」

「我曉得,可我還想跟著她嘛。」陳皮嘟著嘴。

岐黃一笑,摸了摸他的頭,道:「你也快十二了,主子也已及笄,哪怕她是女冠,是玄門中人,不在意男女大防,可外人卻不會這麼想。你就是跟著,也只能充當一個護衛跑腿的,有些東西始終得避著。我瞧著,主子女冠的身份也是慢慢的會傳開來的。」

秦流西從來沒刻意隱瞞自己的性別,但她在外行走多了,終是會被人所熟知的。

陳皮嘆氣:「長大也不好。」

岐黃吃笑,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你若長不大,那就幫不了主子,沒用的人,她能帶在身邊,所以你還得把這事支棱起來了。」

「嗯。」

「你先定個規劃,我這就去盤一下手上的銀子。」岐黃讓他去案桌書寫,她自己則是從脖子裡拿出鑰匙,去裡間盤帳。

秦流西從來不管銀子,也不管事,她的東西或事兒,大大小小是岐黃在管,尤其是錢物,岐黃最清楚都有什麼。

而秦流西這邊,來到王氏院裡,先道了個歉。

「城郊王家村有個農戶人家辦喪時起不了棺,正好來到棺材鋪子尋從前的棺材老兒,我就過去幫著處理了一番,耽誤了一夜。沈嬤嬤,您去讓秦明亓準備一下,我這就帶他們去學館。」

沈嬤嬤笑著應下。

王氏聽到棺材鋪子心裡就震了一下,再聽到起不了棺,心裡又好奇起來,忍不住問:「怎麼會起不了棺?」

「死的是王家村的村長,發現自己的繼室和親子不倫,一下子火氣上來,突發急性心疾,再加上他那個兒子把他嘴鼻捂死,間接性的害死了他,心裡有怨,鬧了靈。」

秦流西說得輕描淡寫的,王氏卻是聽得心驚肉跳的,自動腦補了一個畫面,吞了吞口水,問:「那好處理不?你沒受傷吧?」

「一個新鬼,還是個老頭兒,還傷不了我。老人家心裡有怨有執念,把這怨化了也就送走了。至於他那個兒子和繼室,自然都送到衙門了,自有他們的報應。」秦流西笑道。

王氏呼了一口氣,又問:「那個,你如此清楚,是真看到了那個老村長的鬼魂?」

秦流西默了一會,道:「我是開了天眼的。」

王氏的手又抖了一下:「那豈不是能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的髒東西?」

秦流西點點頭。

「你就不怕?」

「我要是怕,就不入玄門了,入了玄門修了道,就沒有怕的,畢竟誅邪衛道嘛。」秦流西搖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有時候人還更可怕呢。」

眾鬼:是的,你比鬼都可怕!

王氏尬笑,抖著手去端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忽然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見識,就很慌。

秦流西見已經說開了,乾脆也把棺材鋪子的事也一併說了。

「我也沒做過什麼生意,也不擅此道,就做老本行,行醫救人,誅邪驅鬼賣符。如果賺到了錢,就再買些鋪子,就算我們長房的老底,您看這樣成不?若不買鋪子,就存錢莊,或是買些田產,不過陳皮說這個不比買鋪收租要來錢多呢。」

王氏整個人都懵了。

所以他們長房不是有了個棺材鋪,而是開了個搞鬼搞怪的神棍鋪子?

奇奇怪怪的認知,怎麼越來越多了?

王氏一杯冷茶灌下肚子,強迫自己鎮定,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秦家非往日秦家,做什麼都可以的!

「既然銀子給你張羅,那你作主就是了。」王氏強笑,道:「只是這鋪子,我怕是真幫不了你了,畢竟這方面的東西,我也不懂。所以鋪子的人手,甚至布置所需,都得靠你自己去整。」

「沒事。帳目我會讓岐黃半年盤一次給您過目。」

「不用這麼麻煩,咱們也不急著用錢,若是顧得過來,一年盤一次就行,沒空的話,不盤也行,反正都是自家人。」王氏連忙拒絕。

秦流西眼睛一彎:「總要給您彙報一下,心裡有個底。我還認識一個新朋友,她做生意很有一手,以後再有餘錢就尋她幫著錢生錢。」

司冷月可是一家之主,做生意有一手,尋她准沒錯。

遠在青州的司冷月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看向漓城的方向,問身邊的侍女:「東西都收拾了就啟程吧。」

而遠在大西北某個行商會館,人稱公伯會長的中年男人心頭一陣鬱郁,有種被忘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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