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準備回家的時候,宋燁帶著個親衛來了。

「將軍這是……」秦流西在他身上的素淡常服看了一眼,眉梢輕挑。

宋燁冷笑:「魏才洲死了,舍妹還沒來得及和他辦合離,他就死在馬蹄之下,名義上還算我妹婿,這一身素白瞎也得穿。」

秦流西道:「那他那個外室?」

「母子幾人一起捆綁,賣往西北,是死是活,全憑命數。」宋燁神色冷冽。

西北貧苦,都是養尊處憂的人,只怕難以有好下場,不過相比那女人舅舅手上的業障,宋燁這做法算是溫和和網開一面了。

「我原以為宋將軍會殺了他們以報家仇。」

宋燁苦笑:「喪子之恨,殺了他們也不為過,我卻是想到你曾說過的殺孽,那孩子,喊了我十六年的舅舅,另外那兩個孽種,一歲不達,不下這個死手,是為我們兄妹二人積陰德,以圖後福。」

秦流西道:「將軍心善。」

宋燁搖頭:「偽善而已,由他們自生自滅,免髒我的手罷了。但是那個邪道,我卻是要尋出來的,只是這樣的人,狡兔三窟,又有邪術在身,卻是遍尋不得。」

「將軍是想?」

宋燁拱了拱手:「我這過來,除了給您送謝金,也想跟您問個吉日,好把我兩個外甥的屍骨葬到祖墳附近,另外也想問問大師,可有法子尋出那邪道?您也知道,此人有神通,卻是心術不正且害人,被他逃了,下個遭罪的也不知是誰?」

秦流西想了想,道:「可有那人用過的物事。」

宋燁立即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包,道:「這是我從那邪道的道室搜來的東西,都是貼身所用。」

秦流西打開一看,裡面有梳鏡還有頭髮,甚至有一個符牌,上刻著是成字。

「那女人就說他們姓成,我記得我那結拜的魏大哥的妻子,也是姓成,應該是他們的俗家姓。」宋燁解釋。

秦流西點頭,取了硃砂畫了一到追蹤符,以符包裹那梳鏡,放在化寶盆中,盤腿坐下,雙手結印,閉目凝息,嘴吟咒訣:「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門,弟子尋人兌上找……」

宋燁眼睛一眨不眨的,見秦流西未睜眼,可那符咒卻是燃了起來,化作青煙,絲絲縷縷,遙遙指路。

而就在符咒燃起時,秦流西閉目開口:「一人,背了一個藏藍色包袱,往北去,他受傷了,入了驛站,是……」

她騰地睜眼,道:「在安西驛站。」

宋燁一喜。

「動作要快。」秦流西想了想,又飛快地畫了一道符,道:「若是他用術遁逃,燒這符,順著它的青煙可尋。」

「多謝大師。」宋燁拱手道謝,然後接過親兵手上的匣子,送了過去:「這是謝金,我就不叨擾您了,待得尋著人,再來拜訪。」

秦流西讓陳皮接過匣子,目送他匆匆離開,扭頭瞥向那化寶盆,道:「撥亂反正是我們正道之人該做的事,相信天道那傢伙是個明白人。」

她用黃紙折了一個小人,然後把那留下來的一根頭髮纏繞上去,雙手結了一個繁複的法印,打在小人身上,這才拍拍手起身。

安西驛站,那成道長捂著嗷的一聲慘叫,又噴出一口老血,正好噴在一個貴公子身上。

貴公子看了看身上的黑血,爆出比他更悽厲的慘叫:「我的新衣,啊啊啊,給老子打死他。」

察覺中了她人暗算的成道長:「!!!」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就是了!

秦流西拍拍手起身,看到頭頂烏雲翻滾,立即道:「我這是撥亂反正,匡正揚道。」

天道:暗算就暗算,拿什麼正道扯虎皮!

陳皮笑嘻嘻地,道:「主子,宋將軍好大方,竟給了一萬兩的謝金。」

秦流西訝然,想到他的出身,還有宋柳,那雖然是個不長腦子的,可卻是個摟財童子,嫁妝經營得有聲有色。

可惜了,但凡她長點心,也不至於察覺不了魏才洲的不對勁。

不過這算不算是被所謂愛情蒙蔽了雙眼?

秦流西搖頭,道:「收起來,帶回家去。」

「得嘞。」

主僕二人關了鋪子,租了一個馬車,很快就回到秦府,從自己的偏院小門入內,如今偏院已是有了大變樣。

兩個院子打通了,更寬敞了,多了幾間正房,還有一個新砌的小廚房,再開了那院門,可自成一個小府,從此秦流西可隨意從這邊出入,她的行蹤,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秦家人難探。

岐黃迎了上來,道:「今兒回得挺早。」

秦流西回道:「沒有客人上門了,天也冷,乾脆早點回。」

陳皮笑眯眯地揚了一下匣子,道:「姐,我們開業幾天就賺大錢了。」

「看把你能的,邊兒去。」岐黃嗔他一眼,然後對秦流西道:「我在小廚房燉了湯,是用小人參精的鬚鬚燉的雞湯,您先進去,我給您盛來。」

秦流西一瞥,看到小人參精躲在牆角,見她看來,立即昂首挺胸,喝了我的湯,精神萬倍,元氣滿滿。

秦流西嗤笑,入內。

小人參精頓時蔫了吧唧,蔫頭耷腦的。

一句誇獎都沒有,果然冷血無情渣渣西。

小人參精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的土坑,一跳一蹲土一撥,埋上。

自閉了。

秦流西在窗戶看見,險些沒笑出聲來,戲精。

岐黃端了湯來,秦流西接過,湯溫正好,也不用勺子了,直接捧著碗大口喝。

不得不說,小人參精修煉千年了,還修出靈智,自然不比一般人參,小小一根鬚鬚,燉出來的湯也是清香滋補,參味濃郁且不苦,一碗喝下去,渾身暖融融的。

沒白養這小戲精。

秦流西對岐黃道:「你自己也喝,也勺一碗給陳皮,入秋冬了,得滋補著。」

對於姐弟兩人,秦流西視如親手足,素來大方。

岐黃也沒和她客氣,道了一聲好,又說偏院如今弄好了,比從前也寬敞,原本跟著滕昭來的那個叫萬策的小廝,該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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