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壽此間事了,便和丁永良回了府城,各找各爹。

何員外聽了兒子那些事,驚得渾身冒冷汗,迭聲追問:「你確定那東西已經走了?不會再來纏著你吧?」

老天爺,他辛勤耕耘多年,統共也就得了一子一女,女兒出嫁了,何壽算是他何家的獨苗兒了,要是出了什麼事,豈不是根都沒了?

何壽笑嘻嘻地道:「肯定不會了,先不說那少觀主本事大,我還有這個護身符牌呢,什麼邪祟都不敢近我身了。」

他特意拉出脖子戴著的雷擊木符牌,道:「我本還想給爹娘姐姐外甥他們都買一個,可人家都說了,這東西尋常不好得,得講機緣。不過我求來了護身符,回頭您和我娘貼身戴著。不,爹您時常在外走動,還是戴這個符牌吧。」

何壽要把符牌摘下來,被何員外快手按下了,道:「你戴著就行,你再詳細說說,那少觀主的作派,一點細節都別漏了。」

何壽不解,但也老老實實地說了一遍。

何員外眸子閃爍著精光,道:「聽你這麼說,這少觀主怕是對知府家的丁公子有些不滿啊。」

「爹這話怎麼說?」

何員外把那些話給細細地掰開揉碎了和他說,何壽恍然大悟,道:「難怪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好像他們特別針對丁兄,也不知所為何事?」

「你也不能一直死讀書。不管是為官還是行商,平時也得多聽一下外面的消息,才不會抓瞎,也才會更好的分析眼前的狀況。外頭的文人圈傳了一陣丁家做事不厚道,欺師忘恩呢。」何員外道:「不過那丁公子再不濟,也給你牽線找到這位少觀主給你解決這事,這人情得記,回頭讓你娘準備份厚禮,你親自送回去。」

何壽點點頭,又道:「爹,說起讀書,少觀主說我命富,沒有當官的命。」

何員外眼前一黑,扶著桌子,哆嗦著唇問:「她算得准嗎?你別瞎說。」

「我看她是有真本事的,不然不會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了那老鬼,也說中了咱們何家有功德。」何壽訕笑:「爹,我自己也是心中有數的,不是讀書那塊料,考中童生都是僥倖,考了兩次秀才都不中。」

何員外心頭中了一箭,抿了唇,道:「書你還得繼續念,但馬上給我成親生孫子,你不中用,趁著我還有點精氣神,好生再培養孫子。」

何壽:「……」

「那清平觀,不是建了新殿,快要重新啟觀?我和你娘親自去添香油,就這麼定了。」何員外說完,腳步匆匆地走了,他得找夫人商量一下找官媒定兒媳婦的事,窮沒什麼,最重要是家裡有人會讀書,不然找個不通文墨的,生出來的孫子也跟他爹娘一樣就完犢子了。

何壽站在原地發獃,成親嗎?

另一邊,丁永良和丁守信的談話可沒這麼愉快,尤其是知道秦流西還曾是瑞郡王的上賓時,丁守信就眼前發黑,覺得自己頭頂上那頂官帽都快要戴不穩了。

「她竟真有這本事。」丁守信臉色發灰,連灌了幾口茶水才把邪火給壓了下去。

丁永良哭喪著臉說:「有這樣的通天本事,卻是藏得這麼深,也不知秦家是在搞什麼?」

丁守信冷靜下來後,道:「只怕秦家也不知她的本事如此大,人脈如此厲害,否則,怎麼會讓幾個爺們在西北吃土?」

丁永良被提點,腦子靈光閃過,道:「秦家人不知,可她哪怕有這樣的人脈,也沒做什麼。爹,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對秦家的情分也沒那麼深,畢竟她自小就離家入了道門了。」

「十有八九了。」丁守信也想到這一點上了,不安稍微降了些,道:「不過一筆寫不出兩個秦字,情分再淺,她也不會對秦家置之不理,從這次咱們家吃虧就窺探出一二了。」

丁永良神色萎靡,道:「咱們家可算是把人得罪透了。」

丁守信哼了一聲:「都怪你三嬸那蠢婆娘,眼皮子淺得很,攪家精,盡攛掇著你祖母,把家裡嚯嚯得烏煙瘴氣。這就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原罪,一點小營小利就上頭了,不知所謂。你以後的媳婦,定不能尋這些。」

丁永良苦笑,道:「爹,若是沒有之前的事,咱們運作一二興許還能討個高門貴女,如今因著秦家事,咱丁家的名聲,實在是……而我,也尚無緣這次科舉。」

他的學問並不算極好,老師都說讓他再等三年,所以也不去這次科舉,他不過區區白身,丁家又得了個忘恩欺師的臭名,哪個高門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別說他了,妹妹們都未必能尋到真正的如意夫婿。

三叔家的弟妹還小,尚未到說親的時候,倒是他們大房,真是被連累得徹底。

丁守信的臉色越發難看,眼下他只能拼了命的往上爬了。

「想來她不會再下什麼黑手,但咱們也肯定巴結不上,但求別再交惡。那個清平觀啟觀,你親自去添香油捧場吧。」丁守信黑著臉說:「別的事,此後慢慢籌謀。」

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到了清平觀以煥然一新的門面重新開門迎香客的時候,秦流西作為少觀主也親自在道觀主持,不但看到了曾經受了她救治的人大力捧場,還看到了丁永良,笑成一朵菊花,滿臉討好。

「這位丁公子,倒是能屈能伸,就是運道不怎麼好。」秦流西輕哼著說。

赤元老道一敲她的頭:「適可而止,別過分打壓世俗之人,你腿還殘著呢。」

秦流西看一眼還沒能好的雙腿,不滿地道:「我也沒做十惡不赦的事,救司家女,等同救了不少百姓,算是行善吧,它還讓我殘這麼久,賊老天對我不公!」

轟隆。

百姓們抬頭看天,怎麼忽然響雷了?

秦流西黑了臉。

赤元老道幸災樂禍的道:「為師打小就教你,嘴巴要善良,別老懟懟,得警告了吧!」

秦流西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聽您的。我腿殘著,身心都受到了傷害,得養著,就勞煩您老和觀中諸位師弟掙香油錢了。」

讓它警告,讓您逼逼,嘿,我就任性,撂挑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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