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峰的大笑,讓陳言眉頭深皺。

從任何角度看,趙東峰都不像殺人兇手。

因為,他太期盼喬守河死亡。

然而,接下來趙東峰的交代,基本澄清了自己的嫌疑。

「陳警官,你懷疑的對,我當晚確實沒有去借錢。」

「在現場,我就發現了我女兒手機里的視頻。」

「喬山河大兒子的車,誰不認識?」

「可是,我知道,即便當時我就把視頻交給警察,喬守河也不一定會死。」

「也許會多判幾年,但是他大機率死不了。」

趙東峰說得對。

交通肇事,即便是醉酒、闖紅燈,但是想要死刑……難。

「所以,我當天晚上沒有上交視頻,而是直接離開醫院。」

「我回家拿了菜刀,然後就直奔喬守河的家……」

趙東峰全交代了。

原來,5月3日晚上,趙東峰在案發現場就已經發現了女兒手機中的視頻。

但是,趙東峰沒有及時上交,而是在將女兒送到醫院後,就以籌錢的名義,直接回家取了菜刀。

「喬守河是新建村村長喬山河的大兒子。」

「我在附近幾個村子收蔬菜,對這些地頭蛇都熟悉。」

「喬守河的車我見過,那是他新買的奔馳車,根本不可能讓別人開。」

「所以,那天晚上,一定是他撞的人。」

趙東峰知道喬家人的能量,明白如果直接抓人,喬守河但最多關進去幾年。

甚至,有可能都不一定進去。

因為事發路口沒有錄像,沒人能證明當時喬守河就是闖紅燈了。

至於飲酒駕車,呵呵……

「所以,我直接摸到他家門口,等著他回來!」

趙東峰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喬守河碎屍萬段。

「但是,我等了一宿,喬守河也沒有回來。」

「甚至在4號白天,我都找了他好久,但是一直沒有找到。」

「一直到5號凌晨,我讓人打聽才知道,說喬守河已經出國了……」

「我知道我已經沒辦法殺他了。」

「後來,我才把視頻交給當時辦案的偵緝員。」

離開訊問室,陳言眉頭深皺。

喬守河……不是趙東峰殺的。

最然他的嫌疑最大,而且有作案時間,但是從趙東峰的表現來看,確實不像是他殺的。

可是,如果不是趙東峰殺的人,到底是誰殺的呢?

當然,陳言現在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趙東峰演的戲。

但是,陳言需要的是證據。

沒有證據,一切都白搭。

而現在,唯一的證據就是喬守河當年的一截斷臂。

會議室,陳言站在白板前,雙臂環抱,眉頭緊皺。

喬守河,喬守山,喬山河。

首先,喬守山有沒有可能作案。

當然有。

喬山河諾大的家業,只有兩個兒子繼承。

喬守河一死,所有的財產將來都是喬守山的。

五年前,趁著喬守河交通肇事要逃往過完,喬守山殺了喬守河,謀奪以後的家業,這安全有可能。

而且,喬守河失蹤後,喬守山也確實是最大的受益者。

當了隊長的是他,財產唯一繼承人也成了他。

從利益角度講,喬守山也有嫌疑。

而喬山河呢,這位喬守河的父親,有沒有可能是兇手?

從審訊室內喬山河的表現來講,這個可能性極小。

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

比如當年駕車的人,有沒有就是喬山河呢?

雖然喬山河沒有駕照,自己因為年輕的時候出車禍的原因,一直不開車。

但是,有沒有可能就那天意外?

而後撞死人後,喬山河讓喬守河頂罪,對方不同意,結果殺了他?

雖然這個推測是最不合情理的,但是並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還有就是張松林、張潤生父子。

這兩個發現斷臂的人,同樣有很大嫌疑。

這兩人最大的破綻就是釣魚。

一對農民父子,喜歡釣魚也就算了,還在烈日當頭釣魚。

無論怎麼看,都不符合常理。

而且,陳言在大棚內的小屋裡,看到了被灰塵覆蓋的漁具。

如果是真的喜歡釣魚,就因為五年前釣出一截斷臂,就再也不釣魚了?

對於愛好釣魚的來講,這個愛好是很難戒掉的。

這對父子如果真的喜歡釣魚,怎麼可能讓漁具上都覆蓋了灰塵,也不曾動一下?

陳言的老爸就喜歡釣魚,即便不出去,也時不時的會把漁具拿出來擦一擦。

不說一塵不染,但是絕對保養得當。

用陳建國的話說,漁具就是釣魚者的武器,就像士兵手裡的槍。

不愛惜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同樣,不愛惜漁具的釣友,也不是好釣友。

最後一個人,就是趙東峰。

所有人中,他的嫌疑還是最大的。

可是,證據在哪?

推理對於破案來說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但是,破案不能僅僅靠推理。

證據才是將推理變成現實的催化劑。

離開偵緝二分隊,陳言帶著王剛還有喬山河、趙東峰,再次來到新建村。

「趙先生……當年的事情確實是守河的錯。」

「我還是那句話,我願意做出任何賠償。」

「而且……現在守河也死了,我希望你能原諒他……」

「滾!」

趙東峰看向喬山河的眼神充滿寒意:「我不要你的臭錢。」

「我只要伱兒子償命!」

「死了怎麼樣,死的好!」

「這就叫惡人有惡報!」

「你……」喬山河被趙東峰的話,氣的臉色煞白,但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過去五年,喬山河多次找過趙東峰洽談和解的事情。

但是每次都不歡而散。

對於此,陳言也沒辦法勸趙東峰。

無論喬守河是不是他殺的,喬守河撞死他的女兒,撞殘他的妻子,都是事實。

從情理來講,趙東峰殺了喬守河沒有問題。

但是從法理上來講,趙東峰沒有權利實施私刑。

喬山河在新建村的家,就是一棟別墅。

「5月4號凌晨,我是看著守河從這裡過去的。」

喬山河從別墅大門出來向右,指向一條田埂。

陳言順著喬山河手指的方向眺望,遠處是幾處大棚:「我們就順著這條田埂走過去吧。」

陳言現在雖然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是誰殺了喬守河,也沒有發現絕對證據。

但是,從喬山河和趙東峰的供述中,陳言基本能推斷出喬守河被殺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第一,被殺時間。

大機率就是在4號凌晨這個時間段。

喬守河從喬山河家離開,大概是4號凌晨1點鐘不到。

而從喬山河到喬守河家,穿過田埂,只需要15分鐘。

也就是說,喬守河應該在4號凌晨1點一刻前這段時間到家。

而這個時候,趙東峰已經持刀等在了喬守河家門口。

只要喬守河出現,趙東峰就是手起刀落,手刃殺女仇人。

不要低估一個父親為了女兒能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但是,根據趙東峰的說法,他一直都沒有等到喬守河出現。

那麼,如果趙東峰說的是真的。

這就代表,喬守河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被殺或者失蹤的。

第二,被殺地點。

喬山河是親眼看著喬守河從這條田埂回家的。

雖然當時是凌晨,喬守河走出去不遠,就消失在喬山河的視線內。

但是,喬守河大機率是按照這個路線回家。

因為走大路,容易被發現。

所以,喬守河臨時改變回家路徑的可能性不大。

那也就是說,喬守河失蹤的地點,大機率就是在這段15分鐘的路上。

而且,很有家可能就是在這段路上被殺!

所以,陳言要重走這條路徑。

試圖尋找五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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