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郭得剛說的非常完美,沒有硬性拒絕,沒有駁人面子,很委婉的告訴他們現在不好進去。
而且也沒什麼看的。
十分的圓滑。
想進去的那位自然沒了心思,點點頭便帶著自己朋友等著。
郭得剛這裡肯定閒不下來,跟兩位說好了後,連忙小跑兩步去後台喊王雲飛和曹金,沒別的,依舊是打板兒招攬人。
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別的手段。
跟商場一樣放一個大喇叭不斷的喊,那就是菜市場了。
於是華聲天橋門口又響起了幾道快板兒的聲音,清脆乾淨亮堂,演員都有一些功底。
哪怕王雲飛和曹金都是如此。
而後者學習相聲或者其他曲藝,幾乎都是模仿著自己師父,這也是為什麼都說曹金很像郭得剛的原因。
不過在相聲當中不奇怪,一開始都是模樣一位老師的風格,因為學員一開始沒風格,只能模仿,之後有經驗了才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
郭得剛早期也是模仿著少馬爺以及他父親相聲泰斗馬三笠先生的感覺。
可是快板兒打得再響,也很難招攬到人,路過的人幾乎都是一副嫌棄樣。
有感興趣的,過來問一下價格,發現要十五塊趕緊走了。
等到最後要開場,能留下的只有六個人。
這個人數說實話他們平時很難開,六個人的票錢他們分下來還真沒有趁著這個時間干副業掙的多。
因為幾個小時一個人就賺幾塊錢,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劇場是咱們包場了是吧?好傢夥前排就我們幾個?」
「你們幾個今天第一次來嗎?」
「可不是。」
「嗐,那你們不知道很正常,最近就是這麼個情況。知道菲典多久開始的吧?」
「那誰不知道啊。」
「這玩意的確太打擊人了,娛樂場所全部關了。
這個劇場關門了好長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不幹了,沒想到最近又來了,聽吧,人雖少了點,但說的還是不錯。」
……
觀眾席六個觀眾在相互說話,即便有不認識的,一聊也就全部熟悉了。
但是演員在後台可是不知道該開場還是不開場,六個人的確沒必要耽誤其他演員時間。
郭得剛望著張聞順、邢聞昭、李京以及兩個孩子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乾脆跟觀眾道歉算了。
實在是他們沒能力找到人。
但是這時候張聞順卻開口,「各位還有沒有什麼其他事情?」
其餘人都搖搖頭。
「好,那咱們就演吧,反正來都來了,多演孩子在舞台上的能力也能多打磨,經常不演也不叫一個事情。」
邢聞昭:「沒問題。」
李京也是點點頭,他和王雲飛說好了試試合作,如果不行的話也是早點察覺出來。
「那聽張先生的,馬上到時間,我先去報幕,然後看時間我再來一個單口。」
郭得剛一邊說一邊起身去側幕,雖然現在演員人不多,但是幾個人在後台凝聚力還是不弱,算是有一種報團取暖的狀態。
七點半時間一到。
穿著白色褂子的郭得剛上台,「感謝各位的到來,您來都是捧我們,今晚的演出一如既往的來。
希望您聽樂了。
那麼第一個節目是一位老先生帶著一個孩子說的一段《夸住宅》!表演者曹金、邢聞昭!!!」
「好!!!」
呱唧呱唧!
劇場此刻只有六個人,但是下面真有人捧的,也更有喊好,雖然喊好的只有一位,掌聲也在整個劇場看來十分稀少。
但演員上台後該怎麼演出還是怎麼演出,而等入正活的時候,當師父的郭得剛一直在側幕聽,為的是聽出好壞來並去給他歸正。
這樣才能進步。
到底曹金現在也算青澀,2002年來的,到現在只有一年,瓜都沒有摘,不過這幾個徒弟都非常給他爭氣。
進步的都不錯。
但是他哪裡知道此刻看著的這個徒弟,幾年之後卻傷得的他最深。
他是真把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認認真真傳授本事,奈何人家壓根沒這麼想。
時間不大。
半個小時相聲說完,郭得剛再一次上台。
「那麼接下來請您欣賞相聲《報菜名》!表演者王雲飛、李京!!」
「好!!」
呱唧呱唧呱唧!
一如既往的有人在捧。
剛下去的郭得剛說實話都挺感動的,別看真的沒有什麼,可有時候真的能觸動演員的某處。
而王雲飛和李京上台弄好話筒之後,也打看了一眼幾乎空蕩蕩的舞台。
這是真的考驗演員心理素質。
相聲是要的就是觀眾和演員的交流,沒觀眾、觀眾少是真的惱火。
關鍵就六個,比起昨天五十位,還是很挺心酸。
「謝謝幾位的掌聲!看得出來有老觀眾也有幾位頭一次來的,我們得介紹介紹自己。」
「誒!」李京在旁邊答應,「讓幾位認識認識。」
「我叫王雲飛,今年十七,旁邊這位叫李京,我師叔,今年年過古稀。」
「霍喔,我上台就要死是怎麼著?」
哈哈哈哈!
一來就打逗,下面幾位有笑的,李京也是瞪大著眼睛說話,「我沒那麼大歲數,今年也不大,才二十五。」
「喲!」王雲飛轉身看著李京很納悶,「您這麼年輕呢?」
「可不是嘛。」
「那你說話怎麼跟個老太太似的?」
「你都像話嗎?我說話是慢點,但也沒有變性別。」
王雲飛重新轉向下面的六位,「各位您可能不太了解,李京李先生可是我們會劇場的中流砥柱。」
「不敢當。」
「不止能耐好,人也好,寬厚慈悲。」
「就是善。」
「善待別人。」王雲飛口齒清晰的說出四個字,然後立刻開始舉例子,「走在街上,小孩兒跟那打一隻貓,沒人管,已經瞎一隻眼了。
李京過去了,你~們~給~我~住~手~」
故意往慢了說話,李京立刻給打住,「幹嘛啊這是?」
「你說話就這樣啊。」
「不至於,你好好說。」
「李京過去生氣了,多可憐啊這貓,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
給我躲開!
Duang!李京一腳給踹死了。」
「死了??」
「不受痛苦,人善良啊!」
「這叫善良啊?」
「還有一次李京上街,走到馬路附近來一老太太,胳膊有殘疾,頭髮很蓬鬆,穿的衣服也很爛,臉上一臉的灰,身上挎一髒兜子。」
「要飯的。」李京一邊側身望著王雲飛一邊搭一句。
「無家可歸,很可憐。但是多少人跟她走一對臉都不搭理她。」
王雲飛陡然一指看著自己的李京,「我師叔看見了,從自己身上抓出一大把零錢來,一毛的兩毛的,五毛一塊的。
反正一大把。」
「這也不錯。」
「嘩的一下給塞到她那兜子裡。」
「您瞧瞧我也是好心。」
李京剛說完,王雲飛忽然手裡一扯道:「帶出一張五十的!」
「啊?我是壞到家了。」
舉了兩個例子,說白了是演員有心讓觀眾在笑聲中記住演員的名字和笑話。
至於當真壓根不可能,好玩就行了。
同時也是為拉近觀眾。
所以表演下來,李京臉上雖然很無語,但是心裡倒覺得不錯。
六個觀眾就六個觀眾,照樣能演好。
不一會兒王雲飛伸出一個大拇指,「人心善良啊。」
「還善?這不活脫脫流氓嘛!」
「反正我崇拜你,您是我的偶像。」
「那你也好不到哪去。」
「走吧!」忽然王雲飛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
李京納悶,「去哪?」
「吃飯去啊,你不剛賺來五十嗎?」
「圖著我這錢呢?」
「主要是咱們經常演出也夠累的,得適當安排好自己的生活,該休息就得休息。
算了,您是我師叔,您跟我上家吃飯去!!」
李京那一雙大眼睛亮了,表情有點高興,「這麼說是你請我吃飯?」
「不過家裡可沒大菜啊,咱們就是家常便飯。」
「當然啦,我也不在乎,可口就行。」
王雲飛望著師叔不斷開口,「就和就和,您別挑眼。」
「不挑眼,吃點什麼都好。」
「那弄點小涼菜,我們倆就為聊天,花生米喜歡嗎?」
「好哇。」李京點點頭,「這可以下酒。」
「那咱們是炸呀還是煮呀還是抄呀,還是碾碎了拿勺舀啊?」
李京一愣,「沒有這麼吃的吧?」
「那炸花生,多擱點油,炸完了灑點鹽,可了不得了。」
王雲飛一時間在話筒後眯著眼睛享受至極,享受的時候陡然一拍桌子,「得了,不等你爸爸九十大壽了!!」
一說,下面幾位都樂了,尤其是最後一句,感情這麼一個花生米還是為旁邊那位父親九十大壽準備的。
這生日得過成什麼樣。
李京在話筒後也是樂,「聽這意思我爸爸九十歲了才吃這麼一回?」
「炸花生,不過……您帶來吧。」
「什麼?」李京有點沒理解王雲飛的腦迴路,探著身問一句。
王雲飛很無所謂的樣子,「您去偷你爸爸八十斤花生!!」
「哎呀,你怎麼光逮著我爸爸一個人薅哇!他已經是禿子了!」
哈哈哈哈哈!
這一句話出來,下面的幾位樂得快不行了。
「真泥馬有意思。」
「這真的是相聲嗎?怎麼感覺跟電視上的風格一點也不一樣。」
「的確是好玩了這個。」
「誒,對了,這劇場叫什麼名字來著,來的時候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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