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爆三、宮保雞丁、木須肉、素什錦外加一個紫菜蛋湯！」
小飯店靠里的一張乾淨的木桌旁，劇場經理連點了好幾樣菜，其中老爆三算是天精最多點的一樣葷菜。
由豬里嵴，豬肝，豬腰做成，炒出來色澤紅亮，肉味香氣撲鼻怎麼可能不好吃，尤其是適合下酒。
所以點完了還得問一下老爺子，「您喝酒嗎？晚上可沒您演出了。」
金聞聲坐在旁邊倒猶豫了一下，他愛喝酒，可對面坐著倆孩子還是不能失態了，於是擺擺手。
「免了吧，孩子在這呢，主要先吃飯然後說說事情，要不小紅得念叨。」
「那先點這些。」
說好幾個菜，服務員記下後走了，點的不算少，而且好幾樣都是葷菜，所以價格自然也不會低到哪裡去。
「那咱們先來說一下事情。」劇場經理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人，不胖偏瘦，肉眼可見的和老爺子關係好，也挺熱情。
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感嘆。
「老爺子，您也知道最近劇場不好乾，過晌兒、燈晚兒咱們都是好不容易請的先生。
好在找到了雲飛，連說早兒都能有一定質量，之前有過學徒，可說的不怎麼好。之後我就乾脆不約早兒了。」
給出這一句話，王瑤在弟弟身邊瞪著倆眼睛不理解，「他說的幾個詞什麼意思？」
王雲飛小聲解釋，「過晌兒就是白天說書時間，燈晚兒便是晚上，其中還有一個板凳頭兒，這說白了就是見縫插針、補空墊場，差不多六七點的時間。
不過那時候人們下班的下班，做飯的做飯，收攤的收攤，客人很少，而一些小徒弟，就可以加塞兒，但在爆火的館子裡面板凳兒頭都要一定水平。
但那是以前了，現在劇場有固定的營業時間，不像過去茶館隨時都可以來人聽。」
「哦。」
解釋一通，王瑤有點刮目相看的表情，好傢夥弟弟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聽他一解釋還真像一位比較老練的先生。
也就在他刮目相看的時候，王雲飛忽然主動問一聲，「今天金爺爺說兩個小時，現在劇場不一般都一個小時嗎？是還有一位先生有事？」
劇場經理苦笑一聲，「差不多，現在能說書的先生還能有多少？上了年紀的都不能幹或者不想在小劇場乾了，只有金先生以及其他幾位還願意來。
至於其他年輕演員，今天在後台你沒瞧見一位吧，要知道以前可是有不少願意過來學和熏的。
站在後台或者側幕一熘。
不過今天能來這麼多人，可真是先生的人氣，你也算沾光。」
果然如此，王雲飛確定了什麼點點頭，同時心裡也落寞，伴隨時代的興起，已經有了電台評書和其他渠道聽書，真正來書館聽書的十分少。
相聲更不用說了，現在都還沒發展起來。
而在這時候爺倆好像對上了頻道一般，金聞聲也開口了，「現在許多藝人上了電台，通過電台藝術被傳播得更廣泛，受眾也越來越多，藝人的名聲也更大。
但也正因為如此，沒有誰再有心情老泡茶館兒聽書，沒人聽就導致書館銳減，燕樂書館都是附近少有的。
所以孩子你要是真能說，就好好說。待遇方面你叔不會虧待你。」
「沒錯！」劇場經理點點頭，「至於怎麼規劃，說實話為什麼要前兩個月讓你實習，不是一個月，真不是當叔的為難你。
你也知道書館演員都是一開始請好的，三個月為一轉。
過去了一個月，再等兩個月過去就是咱們的年底十二月，到時候你就算是正式的來說，自然是一千多，不再是五百。
當然你放心前兩個月的工作很輕鬆，時不時來見縫插針說一場就可以了。
我估計一周可能只有三到四場，不用跑太多。」
「謝謝叔！」
王雲飛得感謝，一個月拿五百工資，結果一周只上三四天班，而且還是一天只干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頂多，所以也算是很輕鬆的。
不過就在他們聊了一會兒。
飯菜總算來了。
幾個人都沒什麼客氣該吃就吃，上好的菜還有湯，可是吃著吃著，金聞聲實在忍不住要了一點酒。
喝的時候依舊在聊，嘴上基本沒有閒過。
包括王雲飛。
只有王瑤只顧吃飯，倒也不是她喜歡吃，相反她胃口還小，可想插話也插不少。
之前什麼一個過晌兒、燈晚她都理解不了。
更別說明冊子、漢冊子、汪冊子、彭冊子這幾個詞語，而這是書，對應的分別是《明英烈》、《西漢演義》、《三國演義》、《彭公桉》。
這四本書還是長篇，要說完非要一定時間，要不幹嘛先生說書都是三個月為一轉。
沒有三個月你還可能說不完一套。
所以一頓晚飯，聊的不少。
不過因為時間的緣故，吃完飯了王雲飛和王瑤就得離開，天不早了，有一點擦黑，得趕緊回去才行。
金聞聲和經理也沒多留，反正下次還能見面。
而在回去的路上，王瑤揉了揉自己太陽穴，「我以為評書就是聽故事，沒想到我弄不懂的東西這麼多，你們聊天聊得跟黑話一樣。」
「什麼叫黑話，那都是評書的術語，說習慣了而已。」
「好在也不錯，這兩個月不用天天去。」
「人家照顧我而已。」王雲飛實打實知道這件事情，但心裡還是有一點想法，於是跟身旁的姐念叨。
「如果在天精幹得穩定，那麼我儘量多宣傳宣傳德芸，說不定還能結識天精曲藝團的媒體力量。
師父在這裡不對付，我不一樣。雖然燕京媒體更好，可我們這些人在燕京都沒人脈。
侯爺爺的話，他老人家也忙，更不知道多久才……」
「侯爺爺？？哎呀，對了！
」
王瑤忽然在出去巷道的路上驚了一聲，情緒開始變得緊張，「趕緊的，咱們趕緊回去。今天晚上是你們的節目播出，我的天差點給忘了。
快點坐車回去，七點半開始！」
「來得及嗎？現在都快六點。」
「來得及，加快一點去車站的速度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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